康嚣就靠在那看着文燃,他长得凶,咧嘴一笑放荡不羁。
会场乱作一团,宾客再想看热闹也不会没分寸跟去后台,一场好好的婚宴闹得不可收场。
大屏上还轮番播放着二人甜蜜的结婚照,底下的人却散的差不多了。
康嚣抽完了一支烟,逆着往门外涌的宾客,迈开长腿缓步前行,朝文燃展开双臂,“你嚣哥出来了,惊不惊喜?”
文燃还站在桌前,藏在衣兜里的双拳紧握,没接他的话,只问:“你告诉他的?”
“操,我才刚来。”康嚣收回双臂,暴躁地骂了一句,大步逼至文燃面前,“都这么多年了,你他丨妈还怀疑我?”
一桌的同学看见康嚣,个个战战兢兢的抬屁股往后撤。
“那你这时候出现是什么意思?”文燃抬头顶着康嚣的目光,毫无惧色,嘲讽道,“康嚣,我还真以为你改造好了,起码你以前不玩阴招。”
“你他丨妈——”康嚣推了他一把,一拳砸在桌上,厉声低吼,“文燃,老子告诉你,江彧那件事不是老子的错,现在这事儿也跟老子没关系!”
玻璃转桌被alpha铁焊的拳头砸出一道裂缝,白瓷餐具被震得滑下桌,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发出一阵脆响。
“那新郎官儿,我刚才头一次见,上哪儿和他说江彧那点破事?再说了,当年要不是江彧坑老子,我也判不了十年!我还能破坏他的好事儿,让他再缠着我?”康嚣拎着文燃的衣领,怒目圆睁,话从牙缝儿里磨成碎末,“文燃,你自己想想,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
文燃任由他拎着,不说话,也不看他。
“啊——”
突然,后台传来一声尖锐的女声,紧接着是气球爆炸的声音,酒瓶子的碎裂声,劝架的叫喊声。
连成一片,十分热闹。
江彧站在气球堆里,拿着一个碎了底的白酒瓶,指着韩舟淳,“你让开!我自己和她谈!”
韩舟淳护着个姑娘,梗着脖子对江彧吼道:“怎么着?恼羞成怒了?是真的吧?是真的!”
江彧不理他,小身板像是借了力,一手举着酒瓶子比在韩舟淳身前,一手发狠地拖过那女孩儿来。
韩舟淳被刺破了手臂,疼得大吼:“江彧!”
文燃冲入已然乱成一锅粥的后台,长辈孩子都靠边儿站在门口,几个伴郎围在江彧身边。
弱小的omega脸色苍白,手上的酒瓶子滴滴答答流血,尖锐角抵在脆弱的脖颈上。
女孩儿已经吓瘫在原地,抖成筛糠,哭都哭不出来。
韩舟淳坐在女孩身后,血珠顺着袖管汩汩滴落。
文燃轻巧的越过围观的亲戚,猫着腰穿过红气球阵,悄无声息地躲在邢啸禹身后。
alpha正紧张地盯着江彧,生怕他情绪不稳再做出荒唐事来。
“是!我是骗你!可我也没有办法……我真的……好害怕,我不能失去你的!”江彧有些神志不清,玻璃前端在他脸颊上留下道道划痕,泪水混着血水滚落,全然不觉疼痛,“我以为你懂的!你会原谅我的!我只是不想失去!”
倒地的女孩儿穿着嫩粉色的伴娘服,白皙的手臂也被划破了,竟没有一个人上来心疼。
文燃从夹缝里偷偷看了那女孩儿一眼,心下了然。
他很了解江彧,当然知道以江彧那性子必拦不住他那好赌的父兄到处宣扬,平时视他们如瘟疫的亲戚也一定会不要脸地来上赶着占便宜。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拒绝了江彧的帮忙邀请,表示自己只想安安静静的随个份子吃个饭,不想蹚浑水。
伴娘都是江家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孩子,听说江家幺子攀上了高枝儿,专门送过来一道攀龙附凤的。
婚礼上闹出这档子事,跑得最快的也是这伙胆小怕事的势利眼亲戚。
这姑娘,不知是哪房亲戚的女儿,明显是坏了江彧的事。
文燃松了口气,康嚣的确没骗人。
韩舟淳站起身,跨过那女孩儿,直视江彧。
江彧乖巧的小脸儿此刻绝望又狰狞,精美的礼服上展开一簇簇小小的血花,他看了一会儿,竟觉得有些反胃。
江彧的注意力被韩舟淳的动作吸引,一时没有动作。
文燃瞅准时机,从邢啸禹身边的缝隙钻过去,闪身而过,电光火石间,抓住了江彧握着酒瓶的那只手。
两个人手搭上的一瞬间,还来不及抢夺,文燃后心被狠狠地惯了一脚,吃痛一声,顺势压着江彧倒在了地上!
“韩舟淳!你他丨妈疯了?”邢啸禹气得崩溃,从身后挟制住韩舟淳的肩膀,怒吼道:“你给我看清楚!”
“你放开!我没疯!”韩舟淳全然没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派头,像个骂街的泼妇,丑态尽出,“江彧是个骗子!他连孩子都不能生!老子还非费那么大劲追他!操!”
“你少放屁!”邢啸禹控制不住他,高声呵斥,“你追他的时候可没说为了孩子!”
“那是怎么的?我都三十几的人了还只谈爱情啊?我可没您那么高尚!人家是不婚主义不给标记还上赶着和人家谈恋爱!”
……
话音刚落,鸦雀无声。
拥挤的后台内,传来一声茶壶坠地的脆响。
邢太太手里的白瓷茶壶落在地上碎成八瓣,手指扣住手包,盯着邢啸禹叫了一句,“儿子?”
母亲的手臂缠上胳膊,邢啸禹不敢动了。
大概老一辈人最在乎的就是这个了吧,邢太太也不例外。儿子每天跪舔的主儿是个油盐不进的不婚主义,就像孵一块铁,永远不会有结果。
她可受不了。
啧,真惨。
文燃无视了众人看向自己诧异的眼神,狼狈地将江彧按在地上,夺过他手里的酒瓶子,抬手拦在邢啸禹和韩舟淳面前,面色阴寒,“你敢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