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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夜白看见宇文潞的第一眼,对他的印象就不大好,这小子长了一张狐狸脸,模样少了几分阳刚之气,就长相而言,不能说不好看,反正男人绝不会喜欢这张脸,可若放在女人堆里,绝对受欢迎。

况且这小子一脸的老谋深算,他看了拳头直痒痒,喜欢还是算了吧。

不用介绍,打头坐的那位就是宿王,瞧着挺英武儒雅的一个王爷,生的儿子怎么就跟个狐狸精似的呢?

桌上拢共拢就他们三人,自然不算那些埋在人堆里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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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一动情就是一辈子

宿王既然敢把地方选在这儿,可见是做好了准备,不怕被人发现的,那冯夜白也不必担心了,至少能表示出宿王的诚心来,他主动递交个把柄给他,如若一会儿谈的不痛快,他大可回去通禀皇帝,届时皇帝来个瓮中捉鳖,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冯夜白拱手向宿王作了一揖,态度算不得好,倒也中规中矩叫人挑不出毛病来,宿王比他大了一两年,这些年在蒙城早就锻造的沉稳内敛,脸上见人就是一副笑模样,比皇帝那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的显得稳重多了。

宿王压下手请他坐下,“不必多礼,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记得上回见你还是在汝南,匆匆一别,至今又过了两三年了。”

冯夜白咧开了唇角,“可不是,承蒙王爷不弃,连我那种小作坊生意也瞧得上眼。”

话意有些跑偏了,宇文潞纠拧着两条眉,举杯向冯夜白,“听说您现在已经是固伦王爷了,还受封住在宿王府……不对,现在该叫固伦王府了,真是可喜可贺!”

冯夜白睨他一眼,没端杯,明知故问,“敢问王爷,不知这位是……”

宿王扭脸呵道,“潞儿,不得无礼!”又笑吟吟向冯夜白赔罪,“这位是我那长子,今年将满十六,年轻气盛不懂事,冲撞了王爷,还望海涵。”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凭着哪点给他下马威?他爹的举手投足他的倒是不差,可就是那份气度差了些,上来就拿话呛他,心浮气躁,太莽撞。

宇文潞有他老子压着不敢造次,饮一杯赔罪酒对冯夜白道,“王爷海涵,这杯酒我敬您。”

他仍是不举杯,脸上不咸不淡的,“王爷大老远的飞鸽传书来邀我酒楼一聚,不知所为何事?”

宿王温吞吞的,也不恼,搓着膝头,脸上居然还有一丝窘况,“先前有只鸽子,也是只信鸽,是原先家养的,原本要训练它往别处飞,可头日里写好了信,第日却被我那无知的小妾绑在鸽子腿上给撒了出去,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这位也是个心大的主儿,谋反多大的事儿啊,来来往往的信件密函,动辄就是关顾根基的,随随便便一封就能要他命的,他倒大方,不藏着掖着还摊开了给女人看,瞧着不着调,怕也是个情根深种的,不然何至于信任到如此地步。

宇文潞脸色一黑,对他爹自爆黑料这事觉得十分丢脸。他十四岁开窍,他爹给他房里塞了两个丫头,水灵灵,娇滴滴,一声“世子”能把人骨头都叫酥,看是一方面,可要是真入嘴尝了也就那样,他就是不明白,一个女人罢了,凭什么就让他爹爱不释手了?

他爹教他的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倒好,自己先陷进儿女情长里了,他爹说他是还没遇上能撞进他心里去的人,否则,跟他一个样儿,爷们儿轻易不动情,一动情那就是一辈子。

就连眼前坐着的冯夜白,家里头有一位镇宅主母,也是把他治的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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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世子可曾娶妻

宿王找冯夜白不为什么大事,真有大事也不可能让他经手,起先就是拉拉杂杂的唠闲嗑,后面说到点了,幽幽哀哀叹口气,“国将不国,宇文阊不作为,只管高坐堂上当他的无忧皇帝,这么多年了,一回也没到坊间走过,安逸只是安逸了京城,国之上下早已千疮百孔。”

说到这儿不禁痛心疾首,“尤其去年他又兴建什么摘星阁,人力物力财力全都浪费在那上头,朝圣大会之前各路诸侯就已经蠢蠢欲动,更别提周边那些小国,还有安庆、兴平两位藩王,私下里屯兵,都等着这一战呢,皇帝等咱们俩鹬蚌相争,后边还有多少坐山观虎斗的人等着捡剩呢。”

冯夜白道,“朝廷那帮人都是些坐吃山空的废物,登高踩低的,遇事就跟缩头乌龟似的往后撤,指望这帮人救国,倒不如干脆把皇位拱手相让,至少能免得血流成河。”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谁说他们道不同?这不是就在同一条道儿上走着呢吗!宿王敬他一杯,颇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架势,“你我也算是同窗,之前在上书房做学问,太傅连我那太子哥都不甩,唯独夸你的学问好,父皇也是,有一回考咱们学问的时候不是还说,若你为皇子,将来则可为帝,若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表字还是我父皇御赐的吧?”

这话说来就有点儿变味儿了,冯夜白酒入喉一琢磨,话里有话,笑起三分真七分假,有意跟他绕圈圈,“这话我不敢否认,可后头又出了太后那么一档子事,虽说名义上我算他半个儿子,可干儿子哪有亲儿子亲呐,后头就因为这句话,争莫没害死我,到了汝南也不得消停,一把火,差点儿把我爹给烧死,宫里头没有人情味儿,一句话就能害死一个人,事到如今是谁害我我也不追究了,反正都死绝了,没死的,也就剩下皇帝和您了,所以我料想应该不会是您吧?”

宿王脸上一哂。

宇文潞紧忙接茬儿,“王爷这话说到哪儿去了,我父王为人光明磊落,从不做这些扫脸的事,怎么就怀疑到我父王头上了?”

是不是的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想查也查不着了,宿王话里给他设套,想让他往进钻,试试他对圣旨的事知道多少,也是没想到他会把陈年旧事拉出来说,甭管当年的是不是他,这会儿都不能承认,拉拢他还来不及呢,哪儿能在这个时候结仇。

冯夜白自斟自饮,耳边丝竹声声,美人窟,销金窝,像他们这有家有室的,把老婆搁在心尖子上的人,不动情那是佳话,可宇文潞这么个血气方刚正当年少的男人,居然也毫不动容,这就有些令人费解了。

打量他半晌,冯夜白话锋转个弯儿问宿王,“世子也不小了,不知家中可曾娶妻?”

宿王道,“并不曾,家中只有两个通房,爷们儿嘛,志在四方,不好年纪轻轻就被女人绊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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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声色犬马对他来说是放屁

不好女人,酒也不多喝,进来之后眼睛都不乱瞟,声色犬马于他来说都是放屁,听他们促谈政事倒是上心的很,男人爱的那点儿乐趣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跟他爹一样,有野心,也不屑掩饰,就跟才学捕猎的豹子似的,时刻准备着要扑出去,可错就错在锋芒太盛,太招摇。

宇文潞抿着唇,很是赞同他爹说的。

冯夜白心道:他这个年纪本应该是玩儿鸟斗狗,身边女人一堆一堆的围着转才是,他好得很,志在四方,一样都不爱,反而偏爱政权,这样儿的人,以后若是明君则罢,若是昏君……

宿王听他问起儿子的事,复才想起来今儿到京城听闻的一桩,两手一拱,朝他道喜,“我进京之后才听说,王爷喜得麟儿,只可惜来时路途匆匆,也没预备什么贺礼,还请王爷见谅。”

冯夜白也跟他客气,说无妨,闲话说两句,兜兜转转的,又拐回到正题上。

宿王直言不讳,说话也不绕圈子了,入口一筷小菜,吧唧吧唧,自有一股漫不经心的沉稳,“圣旨的事,现在是天下皆知,王爷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皇帝让你协管朝中政务的原因吧,我此次前来呢,实不相瞒,也是为了探探皇帝的底,也算算,正要起兵的话能有多少胜算攻进京都。“

这大白话说出来一点儿不忌讳,冯夜白扣着手上的扳指,不咸不淡道,“您这话跟我可说不着,皇帝今儿早上才下的圣旨,着我为钦差,替他走访蒙城一带,走访是何意,王爷应该清楚吧?我现在是给人勾住了肩胛骨的兽,动弹不得啊!“

走访不就是让他光明正大与他为敌吗?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宿王摸摸下巴,一脸的精明相,“圣旨上写的人名是个残缺的,皇帝是怀疑咱们两个的其中一个,可另一道圣旨再军机处,这一道不公诸于众,那一道就没法儿拿出来看看是谁,毁了圣旨又显得他心虚,难免叫人怀疑他这个皇位来路不正,那就只能让你我自相残杀了,到时候要么同归于尽,要么死了一个另一个元气大伤,届时他再出手拔掉另一个眼中钉,最后轻而易把咱们给一窝端,就算圣旨上写的真是你的或是我的名字,人都没了,自然也就没什么能威胁他皇位的了。“

瞧瞧,他虽然人远在蒙城,可京城里的消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人家门儿清,八成是皇帝身边有了眼线,一步一步的下棋招,沉稳又不张扬,锋芒收敛的一干二净,以助于皇帝到现在还以为他就是个只会靠武力取胜的莽夫,躲在蒙城里,让一帮百姓替他做先锋,甚至朝堂上大骂他是缩头乌龟,没一点儿宇文家爷们儿的气势。

可如今看来,最不像宇文家的人应该是皇帝吧,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他还是当哥子的,却还没这个做弟弟的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先帝驾崩,不立太子反而改立新帝恐怕难免动荡,所以才留了这么一手,否则也不会把圣旨交给太后了再叫人把消息透露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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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妙处

做皇帝的心眼子都跟马蜂窝似的,什么保命的圣旨,就是方便日后自己的儿子起兵有个由头,这样儿当爹的他还是头一回见,自己撒手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还挑拨儿子们自相残杀,真是个好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