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赵航跟着打趣:“这就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赵航,真欣慰你把自己嫁出去了。”
洛毅森一句吐槽,引来众人的哈哈大笑。可就在这非常欢乐的时候,车子忽然停住,众人没有防备,集体向前扑去!好在洛毅森手快,揽着了苗安的腰,小丫头的额头才免于幸难。可前面的公孙锦倒霉了,他光顾着保护呼呼大睡的蓝景阳,一脑袋撞上了前面的护杠上,额头顿时红了一大片。
赵航抓着窝在最里面的蒋兵,这小子可倒霉,直接坐地上了。捂着屁股直哎呦。赵航把他拉起来,朝着雇佣的司机喊着:“大哥,你不好好开车,干吗呢?”
司机是当地人,回了头说了几句家乡话,赵航愣是没听懂。亏着有公孙锦翻译:“他说前面有人打架,这条路窄,不敢开了。”
闻言,众人纷纷挤到前面观察情况。只见三四个穿着保安服的男人都拿着扫帚、拖把等家常用具对一个小姑娘戳来戳去,有一个过分的竟然用脚去踹!
蒋兵最看不得有人欺负弱小,骂了一句“这帮混蛋”之后,怒气冲冲地下了车。
公孙锦无奈地摇摇头,告诉后面跃跃欲试的两个小子:“你们也下去看看吧,不要闹大了就行。”
跟着赵航和洛毅森下车的还有廖晓晟和苗安,她们俩下车的时候,蒋兵已经冲了过去,推开了几名保安。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小地方,治安情况肯定是差的。两个保安一见有人多管闲事,挥着拳头就要招呼蒋兵。
洛毅森和赵航能让自己人挨打吗?就算蒋兵在一科里只能打得过苗安,也不能眼看着他吃亏啊。这俩人火了,几步窜过去,三下五除二就把保安们撂倒在地!等一回头看那小姑娘的情况,不免大吃一惊!
瘦瘦弱弱的女孩佝偻着身子,惊慌地闪躲着廖晓晟的帮忙。她的脸低垂着,只能看到额头上一块又一块溃烂的皮肤。她紧紧抱着手臂,露在衣袖外面的手腕上也是有大片的溃疡面。
这时候,一个趴在地上的保安不知道骂了什么,一边的苗安说:“别碰她,晓晟,这个男的说她有皮肤病,传染的。”
闻言,廖晓晟低头打量几眼女孩的额头和面部,继而说:“小妹妹,让我看看行吗?”
“不。”女孩战战兢兢地说,“我,我这病不传染,真的。”
赵航踢了踢脚边一个直哼哼的保安,问他:“会说普通话吗?”男人点点头,他蹲下去问道,“这女孩怎么了,至于几个大老爷们一起打吗?”
这哥们觉得冤死了,这才道出实情。女孩叫“朱小妹”是八十里外一个小村子到这儿度假村打工的。起先,朱小妹也挺不错,大约在两周前,忽然得了皮肤病。不少客人向度假村反应,这样谁还敢来?度假村的老板也算是挺照顾她,多发了三个月的薪水,让她回家治病。可朱小妹死活赖着不走。就在刚才,还吓着了一个小孩子。实在没办法,老板只好让保安强迫她离开。
听过这些情况之后,洛毅森不免有些气恼,说:“就算你们要辞退她,也不能动手。”
在洛毅森跟几个保安说道理的时候,廖晓晟已经回到车里套了手套,轻轻抓住了朱小妹的手臂,查看她的溃疡情况。越看,她的眉头蹙的越紧,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皮肤病。
皮肤溃疡一般是由外伤微生物感染、肿瘤循环障碍和神经功能障碍、免疫功能异常或先天皮肤缺损等引起的局限性皮肤组织缺损。外伤性溃疡往往是由物理和化学因素直接作用于组织引起;微生物感染性疾病多由细菌、真菌螺旋体、病毒等引起组织破坏。
病因不同,病情也不同。但是这个女孩的情况,让廖晓晟也难以判断。
她问:“疼吗?”
朱小妹摇头,说:“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就是这样。”
“多久了?”
“十多天了。”
如果不疼,那就排除了“痛疼性皮肤结核”。观察她的气色也不像有问题的模样,怎么会得上这么严重的皮肤病?廖晓晟建议她立刻去医院看病,但朱小妹似乎不愿这么做,再三询问下,她才说:“没事,我们村子里这种病很常见,我回家就好了。”
一个村子里常见病?廖晓晟不免大为吃惊,而且,看朱小妹的神情似乎还有所隐瞒,她担心起来。一边的苗安走过来,轻声问道:“小妹妹,你要回家的话,我们送你吧。你这样,路上的司机也不愿意载你的。”说完,就回过头去问已经下了车的公孙锦,“老大,我们送她好不好?”
公孙锦就知道苗安的同情心泛滥,但眼前的情况的确需要有人保护这个可怜的女孩回家。他看了看廖晓晟,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心中疑惑的廖晓晟点点头:“我想去她们村子看看。”说着,拉起朱小妹的手,“别怕,我们是警察,送你回家。”
一听几个人都是警察,朱小妹才放了心,拎着自己脏兮兮的背包跟着上了车。赵航也没把剩下的几个保安怎么样,只是警告他们以后不要欺负弱小罢了。
再次上路,众人因为朱小妹而不再嬉闹。廖晓晟和苗安一边一个陪着她,前者偶尔问几句关于病情的事,她也只是摇头点头而已,看上去非常自卑。
蓝景阳回头看了眼朱小妹,摘掉了一边的耳塞,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赶紧塞回去。公孙锦便低声问他:“怎么了?”
“那女孩的心跳声,又急又乱。她在说谎。”
公孙锦回过头来,若有所思。
朱小妹所在的村子处于大山的山坳里面。两年前,县里搞城乡建设,筹资把村子迁移到大山之外,因为资金短缺,还有些不愿意走的钉子户,就留在了老村址这边,算起来也不多,总共那么二十多户人家,百十来人。
进入山道后,路就不好开车了,几个人在村口下了车。公孙锦三言两语搞定了抱怨连连的司机,并让蒋兵和苏洁留在车里,其他人带着朱小妹进了村。
洛毅森从来没见过这么萧条的村子,触目所及到处都是灰白色,只有那庄稼地还算是有些生机。不远处的几所平房,参差不齐的坐落在泥泞的小路两旁,还有不少房子破门烂墙,早就没了农家院的炊烟袅袅,鸡鸣鸭叫。田埂上站着几个老少爷们,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随着他们的脚步,转动着脑袋,简直就像是看着……
苗安也发现了那些人的目光,浑身不自在地往洛毅森身边靠了靠。洛毅森拍拍她的肩:“没事,送到地方咱就走了。”
“嗯。”苗安低低的回应一声,“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死气沉沉的。”
苗安的话音还没落地,忽见从前面破落的房子里走出一个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把干草,一边走一边摆弄着。朱小妹忽然喊了一声:“哥!”
闻声,男人转过头,手中的干草掉在地上,一脸的惊讶。
看着朱小妹急急忙忙跑过去,洛毅森想着,也许他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个村子。这时候,就见朱小妹的哥哥变了脸色,狠狠推了一把,大声斥问:“你回来做啥?”
朱小妹似乎一点不惊讶哥哥的态度,也不介意被推开。她丑陋的脸上洋溢着归家的喜悦,像只小鸟,又跑到哥哥面前,几乎哽咽着说:“我,我想家。”
哥哥的神情过于复杂,又是喜又是气地说:“没出息!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你……”不等数落完,忽见妹妹脸上的异样,他惊呆了,急忙抓着朱小妹的耳朵,“你咋了,你,你咋也这样了?”
如果只是朱小妹一个人得了这种古怪的皮肤病,哪怕是村里只有两三个人这样,廖晓晟都不会惊讶。但是,就在刚才她注意到田埂上那几个人,脸上都有或轻或重的溃疡面,这不得不让她想到某种很糟糕的可能性。现在,又听到哥哥这句“你咋也这样了”,心中一紧,拉过公孙锦低声说:“情况有点不对头,我要留下看看?”
前面的兄妹俩已经开始压低声音说话,洛毅森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蓝景阳听得到,他已经摘掉一边的耳塞,一边听着一边说:“她哥哥说‘明明送你走了,怎么还得这病’;妹妹说‘哥,我想回家。死也想死在家里’。”
死?不过就是皮肤溃疡而已,为什么说到死?众人不解地看着那对兄妹,公孙锦听过蓝景阳的转述,也觉得其中有问题,就同意了廖晓晟的提议。
朱小妹的哥哥叫朱凯,比小妹大七岁,今年正好三十。他看上去很瘦,脸色发黄,像是营养不良似的。他的身材很高,至少有一百八十多公分,因为过瘦,看上去就像根竹子。
他知道洛毅森等人在路上帮了妹妹,也没显出什么热情来,倒是很郑重地道了谢,最后说:“天黑就不好走了。”
言下之意,是让他们马上离开吧。洛毅森更觉这人有问题,哪有这样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好心人的?不过,公孙锦却随口道:“现在还早,我们有随行的医生。去你家里坐坐,顺便给你妹妹看看病。朱大哥,你给带个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