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阳光出奇的好,冷长熙站在军营的点将台上查点人数,底下的将士冷家军排在前头,黑甲士兵排在后头,自从上次一千五冷家军就胆敢进入峡谷的石门阵,并且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将炸药按照既定的计划布置好,也证明了其团队协作的能力。
这是其一,其二,也是黑甲士兵们的私心,这走在前头的必定是打头阵,也是最危险的,既然有人敢当这踩雷的人,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次,休整了整整三天之后,即将面对的是和司马锐的直接交锋,鹿关是大齐最关键的关隘,若是能攻破鹿关,就意味着黑甲士兵何以长驱直入,直逼大齐腹地,与大齐京都,只是咫尺相隔。
冷长熙一身银色盔甲,红色的缨巾系在脖颈上神采奕奕,秦玉暖一身白色衣裳单薄却素净,她静静地站在冷长熙身后,面对着二十万雄兵,她淡定得犹如面对一滩毫无波澜的湖水。
每一个叱咤风云的男人背后必定会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秦玉暖,便是冷长熙背后的那个女人。
二十万的黑甲士兵整装待发,阳光普照,黑色的铠甲在冬末的阳光闪耀出犹如黑金色的光彩,鹿关的城墙高达三丈,是用最为坚硬的黄泥土烧成砖,修建了长达七年的时间,自鹿关城墙上俯视脚下,犹如人观蝼蚁,司马锐一身黄金铠甲,奢华至极,高高立于城墙之上,头颅亦是大气地往后仰。
他俯指脚下,看着在众多黑色铁甲中尤为突出的冷长熙,笑道:“冷家阿郎,你若跪下求我,我便饶你不死。”
冷长熙长枪一横:“我冷某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跪畜生,所以,你懂的。”
“煮熟的鸭子,只剩嘴硬了。”司马锐以眼神示意身旁副将,这副将约莫四十上下,跟着司马锐也有些年头,自然懂得其心思,吩咐手下的人将昨日从山间取来的大石头自城墙上推下,每块石头都重达千斤,自三丈高的城头落下,冲击力非同一般。
冷长熙立即下令让军队后退,可巨大的落石还是给军队造成了极大的杀伤力。
“突击的队伍什么时候可以到?”冷长熙一边用盾牌挡着那些飞溅起来的小石子,一边侧身问冷武道。
“对阵的时候绕了小路前往敌军后营,只要再撑半盏茶的功夫就可以了。”
“司马锐生性狡猾,要骗他亲自出现在城墙上唯有派遣出所有士兵应对,不过他尚且还不知道我还有一千五百人的冷家军可以差遣,我之前在大齐烧过一回他的粮草,不怕再烧一次。”
鹿关虽然易守难攻,可是距离最近的城市也有五百里,军队的粮食供给本来就是个难题,而冷长熙这边,虽然云龙峡谷地势险峻,还有通得人性的野猴子捣乱,可是其中有一条小河贯穿峡谷,可以将物资直接从西夏边境运送到军营附近,若是拼粮草,冷长熙这边反而占了上风。
巨石虽然气势汹汹,可黑甲士兵到底也是西夏最精锐的部队,士兵们自觉以盾牌筑成一个个结构坚固的堡垒,躲过了一次次巨石的袭击,从城头跌落的巨石也渐渐减少,可效果却远远不如司马锐预期的那样。
司马锐眼眸微眯,决定放出绝招。
“冷家阿郎,你抬头看看。”
冷长熙正是努力捏着马缰绳保持着平衡,同时还要保护身后骑着枣红色小母马的秦玉暖,纵然秦玉暖如今的内力和武功修为已经可以打赢拓跋无欲,可冷长熙还是习惯性地保护她,以至于众人都只认为这位将军夫人只是个只会绣花的女人罢了,充其量,不过有些小聪明。
秦玉暖和冷长熙同时抬头朝城头上看,看到司马锐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推搡到城垛旁,露出这女人血迹斑斑的头和凌乱的领口。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天前探子来报,说是在树林里发现的被司马锐凌辱的上官媛。
纵然与这位上官媛素不相识,秦玉暖的心头也是猛烈地被抽打了一下,骤然间,火辣辣地痛。
司马锐孤傲地用手中弯刀挑起了上官媛的下巴,上官媛的脸色苍白如纸,看得出来,这三日,她没少受司马锐的欺辱。
“冷家三郎,我怕你还不知道吧,你身边的妻子,你们宁王府的少奶奶秦玉暖的母亲,正是上官家多年前走失的庶女上官玉,换一句话说,秦玉暖亦是上官家的人,而我手上的这位,可是你妻子嫡亲的表妹,如何?若只贪一场输赢,弃了你妻子的家人,你的名声,怕也是不好听。”司马锐振振有词,一字一句都让人不得不相信。
秦玉暖眼神微顿,可还是忍不住抬头看着贴在城垛旁的那张凄苦可怜的小脸,赶走母亲的是上官渊,欺负自己的是上官仪,对自己心怀不轨的是上官让,自己对于上官家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可眼前这个才满十五岁的少女却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没做过,只是因为一片孝心,就成了司马锐修炼邪门武功的牺牲品。
“我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冷长熙很是果断,“你不是早就在大齐境内将我渲染成了一个通敌叛国的叛将了吗?我还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