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2)

“二位这是?”我疑惑地打量了两人几眼。

“您是程九爷的……”

“九爷是我爷爷,你们有什么事么?”看到那个瘦猴一样的人一直探着脖子朝屋子里瞅,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我皱了皱眉,便不打算和他们多做纠缠。

那大胡子伸手在瘦猴的脑袋上拍了一把,将他挡在了身后,对着我笑了笑,道:“原来是小九爷,我们两人的来意,大概您也知道,那天老爷子出殡是我们无礼了,现在想和您谈谈,您看能不能进屋细说?”

“两位,我打算睡觉了,你们有事就说事,没事就请回吧。”听着他们一口江湖气,我不由得皱了皱眉,实在不想和这种人接触太多,再说家里刚办完丧事,也没心情招呼他们,买猫哪里不能买,非要挑我们家的,而且挑这个节骨眼儿上。

我正打算关门,那瘦猴一猫腰猛地从大胡子的嘎子窝下蹿了过来,一把挡在了门上,龇牙笑了起来:“哥们儿,上门就是客,我们是诚心来和你谈一笔买卖,你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太好吧。”

“什么买卖?”

“九爷应该留下一只猫吧?我们想买过来,您开个价。”大胡子将话头接了过去。

“我家没有猫,你们搞错了。”我说罢,又去关门。

“别呀!”瘦猴拽着门,“哥们儿,一只猫而已,你留着也没什么用,让给我们呗,那猫长得别致,以前我们就跟九爷求过,不过老人念旧,不想卖,你留着也没什么用,这样,你看这个数怎么样?”他伸出了五个指头。

“五百?还是五千?”

“五万,怎么样?”大胡子道。

我愣了一下,一只猫,又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开这个价,这两人不是疯了,就是没安什么好心,我打算不理这个茬,摆手道:“都和你们说了,我家没有猫,你们弄错了。”

“这不是有猫吗?”瘦猴趁我不注意,竟然跑到了屋子里,我急忙跟了进去,只见那瘦猴已经进了里屋,直接去抱床头的黑猫。

本来还在打盹的黑猫,身上的毛猛然乍起,怪叫一声,一爪子挠在了瘦猴的手上,飞快地蹿到了我的脚旁,一对赤红的眼睛盯着那两人,发出如同蛇叫般的“哧哧”声。

我抱起了猫,脸沉了下来:“不卖,听不懂,是不是?你们再不走,我报警了。”我说着,摸出了手机。

“您别生气,这小子他妈的太不讲究,我们这就走。”大胡子抓着瘦猴的后领,像是拔萝卜一样,把瘦猴拎在手里,对着我陪了个笑脸走了出去。

看着两人真的离开,我这才关上门,回到里屋,将猫放回到床头,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两人,真是有些不知所谓。

之后,我在小镇上又待了几日,那两人未曾再来,我对此事便没在意,这日上午,安顿好了这边的事,我正打算离开,表哥却找上门来,说他被大姑赶了出来,要在这边住几天,让我陪陪他。

对于我这位表哥,镇上的人提起他来,没人说好听的,这其实也算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

我大姑比我爸的年长了许多,她结婚的时候,我爸才刚出生,两人虽然是姐弟,却几乎是两代人。

大姑结婚四五年,都不生孩子,当时那个年代,女人出现这种情况,外面什么疯言疯语都有,我大姑兴许是被人说的狠了,后来竟然是一连生了七个,七个女儿,全部只相差一岁。

用我大姑的话说,生孩子还算个事儿?现在的女人就是矫情,生个孩子就像天塌下来一般,那玩意儿有什么,使点劲一厥屁股就是一个,和拉泡干粑没有太大的区别。

话虽如此说,不过,我却知道大姑那些年很苦,那年头不生儿子的女人是没有地位的,这通过我那些表姐的名字就能看出几分,想弟、念弟、引弟、唤弟、求弟、招弟、来弟。

当年七个丫头上街,拉着的、抱着的、拽着的、撵着的,在小镇上也算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好在后来总算是有了弟弟,便是我这表哥了。

表哥的天性其实不怀,不过,大姑家就他这么一个独根,自幼被宠上了天,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是他的。

这使得他不单吃成了一个近两百斤的大胖子,而且早早地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到后来更是赌和嫖都沾上了,再加上这小子是点火就着的脾气,外面的人给了个外号——炮仗,传得久了,家里人也这样叫,几乎代替了名字。

我大姑和姑父对他也没什么办法,不过,这小子倒也有一点可取之处,那就是讲义气。

以前我们两个人出去闯了祸,他总是替我背锅,打死都不会出卖朋友,这也是我和他到现在都走得很近的原因。

听他说被大姑赶出来,估计又是闯了什么祸,这镇上除了这里,别的地方,也没人待见他,见他一脸苦相,我也不好说什么,便打算把钥匙留给他,从屋里抱了猫和爷爷的一些遗物,准备离开。

“你能不能把那猫留给我?”

“你要它干什么?”我不由得心生疑惑。

“这里都是纸人纸车的,我哪敢一个人住,你留下它,给我做个伴呗。”

“就你那德行,留给你还不给饿死了?”我没搭他这个茬。

“那就你留下陪我待几天,反正你回去也没什么事干。”

“什么叫没什么事干,你以为我是你……”

“咱兄弟有两年没见了,你多陪我几天还不行,就当哥哥我想你,求着你留下来成不?”听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只好点了点头。

如果我现在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打死我都不会答应他,谁知道我此刻一个随意的决定,竟然让自己成为了一个盗墓贼。

第三章 绝户坟

家里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干,炮仗是个只有低级趣味的人,对于音乐电视剧等并不欣赏,平日里最大的爱好,便是讲荤段子和喝酒。

我们两个单独待在一起大多时候就是喝酒,今日自然也不例外,但几瓶啤酒下肚,我便感觉出炮仗有些不对劲来。

以前只要端起酒杯,这小子嘴里的话就不断,即便两人,也根本不会感觉到冷清,今日他却少言寡语,不时望着床边睡觉的黑猫发愣,显得心不在焉。

我瞅着他问道:“你老看它干嘛?”

炮仗收回了目光:“我、我这不是无聊嘛……”

“是不是有什么事?”眼见他神色不对,我又追问。

“真没事。”他摸了支烟点上,口中说着没事,但脸上的神情分明是有事,而且事还不小,依我对炮仗的了解,这小子如果不是遇到什么不可调和的难处,绝对不会这样。

因而他越是不说,我越心急,忍不住又道:“能不能痛快点,有什么就说,自己家的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婆婆妈妈的,老婆婆都没你这么墨迹的。”

炮仗被我这么一激,仰头灌了一瓶酒,砰的一声,讲酒瓶搁在桌面上,张了张口,却又摇头道:“说了也没用。”

我知道这小子只要打开了话头,肯定憋不住,便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