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之时,菲尔顿城的大屠杀依然继续着,数不清的平民百姓的尸体,被野战军部队的运输车一车车地拉到城外,丢进挖好的万人坑进行掩埋,
早在大屠杀刚刚开始的时候,杰夫就下令各个集团军后勤部队,在菲尔顿城外挖好了数百坑足有容纳数万具尸体的大坑,以及被仇恨蒙蔽了心灵的他,似乎早就想好了,要拿菲尔顿近千万平民的尸体,來祭奠自己心中那一滔天血仇,
在大威力的等离子火炮、榴弹、激光炮束以及各式各样的导弹轰击下,那些无辜民众的尸体有很大一部分已经变得残缺不全,有些甚至只剩下一些零散的血肉碎块,负责清理尸体的野战军后勤士兵们,在经历了一天一夜尸山血海的煎熬之后,神经似乎都已经麻痹掉了,一个个开着运输车,机械地从街道、楼房等等废墟角落里,扒拉出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丢上运输车,
为了防止酿成大面积瘟疫,各个部队的医疗分队纷纷出动,利用一架架医疗运输机,给这座地狱一般的城市,一遍一遍地喷洒着种类繁多的消毒药水,
作为新生共和国的首府,菲尔顿眼看着就要从这个星球地图上,被抹去了,而它眼下的主人,,新政府总理伯特莱姆,此刻仿佛也与这座城市同病相怜,同样是奄奄一息、即将撒手人寰,
“爸……”在那处下水道内,艾琳原本娇嫩的嗓子已然哭哑了,一张本來被弄得脏污不堪的俏脸,此刻竟是被她的晶莹泪珠洗得煞白一片,看得人心痛不已,
“别、别哭了,孩子……”在她身旁,面无血色的伯特莱姆气若游丝地出声安慰,奋力地想抬起颤抖的老手,去抚摸那近在眼前的花季容颜,
举着战术手电筒站在一旁的昊弈,低头默然地看着这对父女,忍不住轻轻长叹了一口气,
伯特莱姆是苏醒了过來,不过,在他胸口与后背新增的两道赫然可怖的大伤口,几乎立即宣判了他的死刑,纵然昊弈是华佗神医在世,恐怕也无回天之术,能够让伯特莱姆摆脱死神的魔爪,
要说起來,昊弈倒还得感谢伯特莱姆,在从那座大厦里逃出來的时候,虽然看起來是他背着伯特莱姆一路狂奔逃命,然而,在那枚空地导弹击中地面之时,也恰好是在他背上的伯特莱姆,替他挡住了横飞过來的一块弹片,而正是那块弹片,径直切入伯特莱姆后腰,撕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伯特莱姆胸口那处看似很是恐怖的伤口,其实并不如后背这个大伤口那么致命,那伤口是伯特莱姆跟着昊弈,一同被爆炸的气浪掀进下水道之时,撞在一块带着棱角的水泥块而留下來的,虽然创伤面积大,看着血肉模糊,但其实尚未伤及到五脏六腑,不过,对于原本就重伤在身的伯特莱姆而言,这个伤口也足以让他失血过多而因此丧命,
因了这些原因,纵使昊弈能在这个肮脏不堪的下水道里,找到所有急需的医药品,也无法挽留住这位曾经在圣普罗利星区叱咤风云的大人物,那即将流逝的生命,
“喂,老爷子时间不多了,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好好跟你女儿说吧。”眼睁睁看着行将断气的伯特莱姆,昊弈心下一软,忍不住在一旁含蓄地提醒道,之前,他原本习惯称呼伯特莱姆为老不死的,可到话刚要出口之时,昊羿却又硬生生地忍住了,随即换了个多少带着几分尊敬的称呼,毕竟,说到底,伯特莱姆与昊弈之间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两人也只不过数面之缘,为了各自背后的势力不得不搏命而已,
“谢谢。”伯特莱姆此刻正斜靠在下水道里头,一块稍稍干净的水泥地上,枕着昊弈脱下來的衣甲,他闻声回头,迎着那硕亮的手电光芒,与昊弈的眼神对视了一眼,那双原本有些暗淡无光的老眼,似乎隐约闪烁了下,跟着他的嘴角微微抽动,吐出两个不甚清晰的字眼來,
“嗯。”昊弈竟是不由自主地点头应了一声,感觉到伯特莱姆扫來那深邃眼光之时,昊弈心头沒來由地一颤,隐隐有一种被眼前这个老辣的家伙一眼看穿了的感觉,
“能、能让我和我女儿,单独说一会话吗。”伯特莱姆疲惫地合上老眼,像是积攒了几分气力,而后才又赫然地睁开双眼,用低的得几乎只有让昊弈趴伏下來才能听清的声音缓慢地说道,
“我到前头逛逛,有事喊我一声。”昊弈点点头,扭头对犹自低声抽泣的艾琳吩咐了一句,把手电筒又塞到艾琳手里,这才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开了,
作为迈尔萨星球的首府,菲尔顿城的下水道系统原本建的颇为完善,除了该有的各种设施之外,在拱形墙壁上原本每隔上一段距离,设有一盏盏由应急照明系统驱动的荧光灯,然而,此时此刻,大概是由于野战军部队在进攻菲尔顿城之处,便尽数毁掉了全城的所有备用电力系统,所以甚至连那些带有指示标识的应急荧光灯都失去了作用,如果不是从每隔数十米的下水道井盖缝隙里漏下來的些许光亮呃话,那整条下水道恐怕就真的一片漆黑,用伸手不见五指來形容也毫不为过,
“嗡嗡……”三米多高的头顶上忽地传來一阵战车引擎的轰鸣声,一簇簇碎石粉末哗啦啦地掉了下來,昊弈使劲抖落在脑袋上的尘土,抬眼打量着那一条条从井盖缝隙漏下來、渐渐明亮起來的光束,低声喃喃自语一句:“都天亮了,这帮龟孙子们还不消停啊。”
打从來到菲尔顿,昊弈在这座城市前前后后总共待了还不足十來天,而就在这短短的十來天,却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一件又一件事情,趁着此刻难得的清净,昊羿仔细想來,其中的每一件事都可以称得上是惊心动魄,
从伏击第五战区特使车队、躲避圣普罗利新政府特工追捕、勇闯特勤局地下总部,再到意外被俘、意外获救,一直到现在稀里糊涂地卷入了圣普罗利莫名其妙的内战之中,一切的一切,想起來总让昊弈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