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条消息,许逸摸到了为首闹事的那个人的住址。某天晚上,杨刚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迎接他的却不是妻子的哀嚎和孩子的哭声,等他从宿醉中醒过来时,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警局里面,光溜溜的躺着。
脸上、身上到处都很疼,被揍得鼻青脸肿不说,腿一动就是一阵尖锐的疼痛,脑袋上还顶着一个大大的包,最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是全身真空状态,一睁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小兄弟……而他对昨晚的事丝毫没有印象——
杨刚最近刚接了一个老板的单子,打钱的那张卡丢在家里了,他只得回家拿。杨刚想到黄脸婆那张哭哭啼啼的脸就想揍,孩子哭起来也烦,他都不知道那会儿自己怎么想不开娶了那个臭婆娘,她哪里有金碧辉煌的小兰贴心……
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哦,对了!一回家,屋顶上飘着一只硕大的蟑螂,黑乎乎的贼吓人,蟑螂咬着他拼命打,翅膀一会儿扇他左脸,一会儿扇他右脸,他根本打不过,后来又出来了好多蟑螂……盯着自己面目全非到妈都认不出来的猪头脸,智商低如杨刚也陷入了迷惘——他真是被蟑螂打成这样的?
蟑螂有这么凶残?
听完杨刚的陈述,两个录笔录的警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李哥,你相信这个说法不?”
姓李的警察一脸懵逼:“喝酒喝得晕了吧,被蟑螂打了?别说咱们这儿的蟑螂了,南海省的蟑螂也没这么大的吧?”
苏省属于通常意义上的南方,这只是北方人对于南方的统一称呼,事实上,除了梅雨季被子能挤出水来外,苏省享受不到南方和北方的任何福利,冬天冷入骨髓还没有暖气,更不像南方一样温暖如春,夏天又热到怀疑人生,不比北方凉爽。
而南海省的蟑螂,据部分有识之士的经验,是比爱吃省和被吃省两个南方大省的蟑螂还要大的。
而在此刻的西云县,池湾镇的几位交警也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原本是一场必发的、惨烈的、车毁人亡的交通事故,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一场毁路事件?路凹下去倒没什么,只要人没出事就是万幸。
可毫无疑问,监控上发生的必然是真实的,但中途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大货车和小汽车撞上之前,小汽车一瞬间往后退——即使这可以归咎于小汽车车主反应速度快,大货车是如何在平地上原地转了个身,还是在车主喝醉酒毫无知觉的前提下?
“就好像,半空中有双手把货车抓住了……”经验充足的交警戳了戳笔头,说出的话却连自己都不相信。
“怎么可能嘛,这又不是玩具车!”他的同事反驳道,“不过这事儿还真是奇了怪了,汽车那个情况下居然能后退,开车的肯定是个高手,但是大货车……这事儿玄乎啊,真古怪。”
虽说没出事就是最大的幸运,喝醉的货车司机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但这个事儿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让这些经验丰富的交警都感到束手无策。
通过汽车的车牌号,他们查到了许逸的联系方式,向许逸询问那天高速路口前发生的事情。许逸自然不会提别的,只回答说自己也觉得奇怪。
许爸被打的事,许逸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律师,许爸做完伤情鉴定之后,许逸就把所有相关的材料都交给了律师,包括微博网友给的那些证据,他相信法律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光是打了杨刚一顿他还觉得不够,如果可以的话,许逸希望这哥们在监狱里多待上一段时间,就算是为了他老婆和他可怜的孩子。
新的一周,许氏果园的葡萄照常运往苏锦市各区的时候,许逸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了气急败坏的声音:“许总,咱们都合作这么久了,您怎么能突然取消合作呢?”
许逸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穆总,这一点您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对方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渐渐变小声:“许、许总……我也只是一时发昏,最近我在市中心开的那几家店都关了门……”
“所以你觉得我姓许的好欺负?”许逸的声音冷了下来,“市中心那几家店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
“清风的王总虽然得罪了我,可他没有像穆总这样往死里得罪,你有压力,谁没有压力?可像你这样对家人下手的整个苏锦市也绝无仅有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锦市水果商的圈子里,继清风果园之后,又一家果园和许氏取消了合作。只是和清风果园尚在挣扎的境况相比,这家曾经红极一时的果园无疑更糟糕一些,干脆利落卖出了全部资产不说,门店的牌匾都被摘了下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和两家都合作过的老板们提起穆总连连摇头:“赌不能沾啊,沾上赌博能有什么好事?老穆原来多好的人啊,这种事居然也能干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早上,王元亮从左眼皮跳到右眼皮,都没想到许逸这个白面嫩生下起手来居然一点也不软。
想到新区那家和许氏打擂台的水果店,王元亮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他也是打算给许氏一个教训的人当中的一员,只是这想法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听说了老穆的遭遇。
王元亮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心里想法千千万,却怎么也不敢有给许氏添堵的心思了。
就算清风的生意最近节节后退,可牌子在那里,人在那里,他王元亮站出去还是别人口中不好惹的王总,清风要是没了,王元亮就真的屁都不是了。
许爸的身体好了一些之后,许逸就赶回了云尾镇。中间舅舅姨妈两家人和林经纶爸妈特意去苏锦市看了许爸,确认许爸没事大家才放下了心。
炭头和嘟嘟两个小家伙前两天一直是许妈带着,被许妈好吃好喝的喂着,肚子都胖了一圈。许逸要把两个小的带回去的时候,嘟嘟黏着许妈的腿不肯走,炭头倒没有舍不得许妈,它两双眼睛依依不舍地盯着锅里炖着的红烧肉,脑袋恨不得黏到锅子上。
许逸把嘟嘟留下陪许爸许妈,把炭头带了回去。
这狗子一脸绝望地盯着飞了的红烧肉,许妈用保温桶给许逸装了一些,炭头垂涎的目光立刻化为实质,看向许逸的眼神比亲爹还亲。
下楼的时候,炭头雄赳赳气昂昂地扫过它新认的小弟们,尾巴一扫一扫,要是它会说话的话,许逸心想,它一定可以说出灰太狼的经典台词。
事情算是解决了,许逸也放下了心。
回到家,汽车迎面差点撞上一个人,许逸飞速刹住车,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二叔,你来这里有事吗?”
许二叔故作憨厚地一笑:“我听说,你爸在苏锦给人打了?”
许逸停了下来,目光仿佛一道刀光直直射向许二叔:“二叔也听说了,您打算去看看我爸吗?”
许二叔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用叮嘱的语气对许逸说:“苏锦市是大城市,不是咱们村上,让你爸把脾气收收,别成天得罪人!这次要不是他把人给惹了,人家能打他吗?”
许逸冷笑一声,看了许二叔一眼:“滚!”
“……诶,你这孩子,对自家叔叔怎么说话的?”许二叔被他骂得也来了脾气,“你这孩子,就跟你爸一模一样,都是牛脾气,人家为了他好的话他也不听……”
“滚!”
“你他妈滚!”
“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对长辈就是这个态度?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许二叔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许逸却“砰”一声关上了门,把所有的谩骂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