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看出孔安槐的慌乱,追女孩子追到把人堵在女厕所门口这种事,说出去他都觉得丢人。
但是他今天一定要问清楚。
明明他觉得孔安槐对他并不排斥,可是这句不喜欢却说的这样情真意切。
“为什么?”喻润又问。
……
孔安槐稍稍松了松抓紧流理台的手,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我们……要不要出去再谈?”
这毕竟是女厕所,万一他失控发疯把她反锁在厕所里,以这里的隔音,她真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并不想把喻润想的那么坏的,但是他现在这眼神让她女性本能全部觉醒。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挂在空荡荡岩壁上的肥美的野草,而喻润,是饿极了之后的岩羊。
☆、第二十二章
七年前的事了, 喻润到底有没有让步离开女厕所, 她那句拒绝的话到底是在哪里说的, 她已经记忆很模糊。
但是她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她身上有常年年级前三的好学生才能有的从容,看着喻润,说:“我不和没读过大学的人谈恋爱。”
那一年,她二十二岁, 喻润二十四岁,她二十二年的生命中朋友很少,接触的都是好孩子精英分子。
她无法想象自己的男朋友如果看不懂曲面积分, 她要怎么和他聊天。
当时没见过世面的她完全不知道, 自己这句理所当然的话会对喻润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她现在知道了。
所以当梦里画面定格在喻润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的时候,她惊醒了, 全身汗湿,犹如噩梦。
时间是半夜一点,她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 发现一排的未接电话。
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今天一天太折腾,睡得虽然不安稳但是却意外的熟。
十几个电话全是喻润打的, 最后一个是李大荣的,时间是十二点五十。
十分钟前。
孔安槐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下, 回拨了李大荣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里面是李大荣鬼哭狼嚎的声音:“卧槽大姐,我再也不敢惹你了,我错了成不成, 我跟你道歉给你磕头成不?”
“……是我,孔安槐。”孔安槐迟疑了一下自我介绍,李大荣画风太诡异,她以为他接错了电话。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你!”李大荣快要被气哭了,他这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孔安槐居然还是毫无波动。
这女人到底是不是人啊!有没有心啊!
“……”孔安槐又一次因为无法接话沉默。
幸好李大荣在心底腹诽完了之后开始自行解释:“我说你到底跟老大说了什么?他回来之后就一直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他就不挂。”
“我好不容易劝住了,他现在说睡不着跑去攀岩去了,他已经定线定了一周了,铁打的人也要休息啊!再这样下去手伤复发怎么办?”李大荣噼里啪啦,“我说姑奶奶,我就是看不惯你对我老大忽冷忽热多嘴说了一句,你也不用这样对他啊。”
“你来劝劝他行不?我求求你了。”李大荣最后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看来是真的急了。
孔安槐手握成拳。
脑子里全都是刚才梦里面喻润的样子。
半长不长的头发遮着眼眸,瘦削的脸颊一侧被舌尖微微顶起,嘴角向下,看不出情绪,却让醒来的自己心里刀割一样的痛。
她很想过去。
但是她去了能做什么?让他下来乖乖去睡觉,然后等他听了她的话,让一切回到原点?
“李大荣。”孔安槐听到自己的声音很镇定的在安静的房间响起,镇定的听起来没有人性,“你没有错,你今天的话是对的。”
“我过去了事情会变得更复杂,他一个人惯了的,会好起来的。”像是再也听不下去自己这样冷静自持的声音,孔安槐没说再见就把电话挂了。
横竖李大荣也不喜欢自己,多一点不喜欢和少一点不喜欢,结果都是一样。
民宿酒店冰箱里面全是酒精类饮料,孔安槐打开第三瓶啤酒的时候,苦笑。
似乎喻润回来之后,她就越来越向酒鬼靠拢了。
理智可以给她带来安全感,酒精可以麻痹理智,她开第四瓶酒的时候,发现自己再喝下去可能真的会打车去找喻润。
于是讪讪的丢了酒瓶,抱着抱枕窝在贵妃椅上开始干活,装修清单,财报,员工调整,适应政策。
事情很多很多,她却一边打字一边失了神。
李大荣这样火急火燎的样子让她想起了喻泽,七年前还没有变成飘民宿老板娘的喻泽。
***
那时候的孔安槐以为,在ktv说的那样清楚,喻润应该也会放弃追求了。
但是他在沉默几天之后,就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安安静静的在她边上守着,给她拧瓶盖点歌拆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