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抱着上邪从裂谷中飞出,一只滔天巨兽紧跟着从地底爬出,一时间天地风云变化,雷霆交加,穷奇的怒吼声令方圆百里的地面都在震动。
“上邪……”
原本被鬼帝扔在地上装死的蜃瞬间醒了,晃了晃光秃秃的身子,四只小短腿并用,火烧屁股般跑了,那是逃命的速度!
顾轻不慌不忙地将怀中人轻放到地上,体贴地拍了拍她身上的土,“觉得他吵吗?”
上邪尚处于蒙的状态,傻愣眼地瞧着身后小山般的魔兽正发泄似地一脚踩过来,她不知道如何面对穷奇,如今脑子乱成一锅粥。
好在顾轻已经替她做了决定,“是挺吵的。”
话音落,白衣一挥袖,轻念咒语,那身躯庞大到遮天蔽日的上古魔兽变成一只毛绒绒的幼犬,从半空中掉落,直接掉到上邪怀中。
上邪:“……”
穷奇:“……”
一人一犬,相对懵逼。
摆脱封印的穷奇威风了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被顾轻搞成了巴掌大的小狗仔,张牙舞爪地在红衣怀里扑腾。
幼犬呲着小嫩牙,奶声奶气地咆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你将齐物术教给他了?不可能!他就算学会了,除非修为法力远远高过我,才能……不对,怎么可能?我十几万年的道行会输给一个几千岁的毛头小子!!!”
上邪设想了很多和穷奇再度见面的场景,就算她想象力再丰富,也没一个场景是现在这样的。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当年不是也输给了我吗?”
“放屁,你以为人人都会你一样吗?你是神君,众神殿的祭司,与苍生树命数相连,你自己有多少能耐自己不知道吗?”
“……”
这么一听,她还挺厉害的,虽然最后依旧嗝屁了。
顾轻又施了个口诀,果断封了穷奇的口,这次彻底安静了。
幼犬的眼睛睁得滚圆,狠狠瞪着白衣,给了他一个死亡凝视。
唔,不过顾轻看不见,就算他看得见,眼里也只有上邪一人,此时握住红衣的手腕,淡淡道:“你若是不想理他,过一阵再搭理他也可,先让我看看身上有没有伤?”
说着,他将幼犬从上邪怀里拎走,扔到一旁的饕餮怀里。
饕餮毕竟是为了解封穷奇而来,所以一直没走。
可现在,即便心大如饕餮,刚才的一幕幕让他有点消化不良,此时抱着狗仔,已经石化在原地,突然觉得之前顾轻见了他就往死里打,其实还是手下留情的,至少没一上来就把他变成奇奇怪怪的东西。
上邪摇了摇头,又道:“我没事。”
顾轻没说话,摸到她手蹭破了点皮,用乾坤袖里掏出外伤药,小心抹上,又用手帕抱住才安心,然后召来皆白剑,剑尖一转,直指长亭,整个人冷到了极点。
上邪吓了一跳,“别。”
她这才发现刚才还乱哄哄的瑶山脚下,如今没剩几个人了。
顾轻道:“他该受点教训。”
少年经历了一连串的变故,脸色又青又白地站在一堆乱石中,南柏舟也反应了过来,出剑护在爱子跟前。
“小邪,长亭他不是有意的,我……我代他向……向你道歉。”
顾轻冷声道:“南掌门,是不是有意的,我看不见,你也看不见吗?并非有意就可以下手伤人,若是他有意,岂非和当年的南掌门一样……”
“顾仙君!”
南柏舟这个脾气温和的人难得厉声一吼,制止住了顾轻接下来的话,他眼神慌乱,甚至略带哀求,只是始终不敢看上邪,“别……别再说了。”
“是啊顾仙君,有些事情太早说出来就没惊喜了。”
说话的是元城,他一边看戏,还不忘搅混水,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上邪。
上邪皱眉,冷静下来细想,方才长亭说亲眼看见她杀了风松道人这件事有些奇怪,少年肯定不会说谎,所以他是在哪儿看见的?
之前明明还好好的,也没喊打喊杀。
十有八九是梦境里,可风松道人死的时候长亭还没出生,自然不可能是他自己梦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和长思、司徒一样被扔到了别人的梦里。
可惜现在那只蜃溜了,不然还能问问。
究竟是谁的梦呢?
她正寻思着,顾轻一剑挥向元城,看似随意一挥,没用几成法力,但生生削掉了元城的半个衣袖。
那人低眉瞧了一眼,阴阳怪气道:“果然,太上这些年修为精进得不是一星半点,但主要还是够心狠,若和当年的小公子一样优柔寡断,处处念着和天帝的情分,估计也会落得个凄惨下场。”
上邪掐了掐眉心,她以前挺喜欢元城这孩子的——爱笑的干净少年,但后来真的是眼睁睁,看着他一点点变成今天这般……这般难以形容的样子。
元城怎么挤兑她,她是破罐破摔无所谓,但挤兑顾轻就让她很不耐烦,温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元城笑眯眼道:“小公子知道我这些日子和你在瑶山幻境中闯荡,想到了什么吗?当年第一次相逢时也是这样的,绝境之中你始终护着我们这群小辈,瞧着吊儿郎当,实际上很可靠,天塌下来你都会顶着……确实很令人怀念。”
元城顾左右而言他,忽然身影一晃,闪到了长亭身后,一把掐住少年的脖子,冷笑地看着紧张起来的上邪,“小公子,你很在乎这个孩子。”
上邪忧心长亭的小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靠,你到底想怎么样?”
元城一手擒住长亭,一手抓住自个吓傻的弟子慕安,借助瑶山未散的迷雾施展缩地千里之术,最后只剩空荡的余音。
“我在原祈鬼都,恭候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