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端着茶水进屋,瞧着在书案前练字的崔钰,那字竟然写的比她写的还歪,完全不复往日为学严谨的样子。
崔钰将纸团起丢掉,揉了揉眉心,“没事。”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见自家哥哥不愿意说也没逼问。
只是刚准备走却听崔钰冷不丁问道:“越人,你很喜欢那个顾惊鸿的人吗?”
时隔多年在听到那人的名字,越人浑身一僵,哑口无言。
崔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一直如视珍宝地收着一个装满的红豆的锦盒,那盒子上刻了一个顾字,唉……我听小豆丁说过你们当年的事情,你应该很喜欢那个人吧。”
越人无奈低眉一笑,苦涩道:“我配不上他。”
崔钰似有纠结,终究叹息道:“他回原祈国都了,去见见他吧。”
越人瞳孔一缩,那人回原祈国了?他不是去悟道修仙,终生都不会再回来了吗?
啪的一声,屋外传来瓷器打碎的声音,千寄奴原本是来送糕点的,听到屋中人的话,不禁打翻了盘子,急忙伸手去拾碎片。
“阿奴,我来吧”,越人走出屋子,蹲下身帮他,却见他收拾得更急,将碎片匆匆放进托盘里,手也扎破了好几处。
“无事,我来就好。”
说完端着托盘便走了。
越人望着他的背影,一脸失神地站在原地,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小豆丁今日稀奇地发现,十九走后不光他自己因为没有玩伴而不高兴,阿姐、阿奴哥哥都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连崔钰哥哥也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只有孟婆阿奶依旧笑得慈祥和蔼,坐在草屋前给他缝补昨日上树弄破的衣裳。
小豆丁欢喜地孟婆阿奶怀里蹭了蹭,一脸幸福。
入夜后众人刚睡下,越人便轻手轻脚地溜出了草屋,还没走出十步就听身后有人道:“你要去见他吗?”
千寄奴不知何时站在院中的梨花树下,仿佛站了很久,肩上落了一层花瓣,他看不见,只能凭声音朝越人的方向摸索。
她赶紧上前扶住差点被石头绊倒的千寄奴,“阿奴,我……”
千寄奴站稳身子,趁机将一个包袱塞到她怀中,沉沉嘱咐道:“此地距国都较远,一去一回不知要多久,这些吃食和盘缠你路上带着。”
越人有愧,低头道:“阿奴,对不起……”
她也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想再看一眼那人,远远地看一眼,就当是最后一眼。
千寄奴一笑,温柔地摸着她的脸,“阿越,你永远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其他的我都可以不问,我只想问一句,你会回来吗?”
越人握紧袖中的锦盒,“会的,我有样东西要还给他,等还了我就回来。”
“好,我等你。”
……
上邪这人天生倒霉,怎么说呢,不管天上人间、为神为人,喝口凉水都能塞牙,走在路上都能被鸟粪砸,绝对倒霉得没话说!
越人下山后未走多远,便十分不凑巧地遇到两个奇怪的人,周身罩在黑斗篷中,帽檐下没有脸,只有一团黑烟,这装扮再熟悉不过了,她刹那间吓出一身冷汗。
可惜,老天爷连转身欲跑的机会都没给她,两名黑斗篷敏锐地注意到了她,他们两个原本各拿着一副画卷,好像在争执什么,如今突然移形换影到她跟前。
一名黑斗篷举着画卷,冷峻道:“你见过这个人吗?”
越人这才想起自己划伤脸后常年蒙着面巾,这两只似人非人的东西应该没认出她,便松了口气,借着月光低眉瞧了那画像一眼,说实话那红衣如火的人面容有些像她???
然后疯狂摇头。
另一名黑斗篷举起另一幅画卷,木板的声音中透着股傻气,“那你见过这个人吗?”
越人瞳孔一缩,那画中的碧衣公子气质高雅,温润如玉,眉眼竟与阿奴如出一辙。
她摇头晚了一步,“没……没有。”
声音冰冷的黑斗篷当即掐住她的脖子,果断道:“你说谎,你身上有龙气,华止在哪儿?”
越人用手捶打那只如铁铸造的手臂,呼吸艰难道:“咳咳……我……我不认识什么华止!”
声音傻气的黑斗篷莫名点了点头,语气竟有些许赞同,“哦,也对,十殿下坠入凡间后应该不叫以前的名字,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头上长着的龙角的人?或者有龙尾的人?”
越人动作一顿,这点异样被掐着她的黑斗篷敏锐地捕捉到,笃定道:“你见过。”
说完,将她扔到地上,掌心凭空冒出一把黑气凝聚而成的剑,威胁道:“带我们去见他。”
越人的面巾掉了,匍匐在地上拼命喘气,咳嗽不止,“咳咳咳……我没有。”
另一名傻里傻气的黑斗篷见到她的脸,诧异道:“咦,你不觉得她长得很像咱们十年前见过的那丫头吗?”
“哦,脸划成那样了,谁认得出来?我觉得不像。”
“我觉得很像啊,你看眼睛。”
“再像又怎么样?九殿下说了咱们上次找错人了,上邪不可能是女人。”
“怎么不可能?”
“你见过能脚踢四海八荒、拳打十万仙山的女人吗?”
“呃。”
“你见过敢怒烧铁围鬼山、暴揍帝君幺子的女人?”
“呃。”
略带傻气的黑斗篷一时语噎,挠了挠头,“可我还是觉得她长得很像,你瞧瞧这画像。”
另一名黑斗篷抱臂傲娇道:“哼,不像。”
“哎呀,你仔细看啊,这鼻子、这眼睛……啧啧,生得比咱漂亮多了!”
“咱没脸。”
“啥?你上次不是说咱只是没脑子吗?”
“……”
“呜呜呜……咱们居然既没有脑子,也没有脸!太惨了!!”
“卧槽,你给我闭嘴,老子怎么会有你这么白痴的兄弟!”
“是吗?咦,那小姑娘哪儿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