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破(2 / 2)

祸世 在下本无良 2767 字 22天前

某人当即暴跳如雷,“神仙了不起啊,把我晾那儿一个时辰,屁都没说,扔给我一盒子就让我出来了!”

可以可以,这行事作风很顾轻。

上邪回头瞧了瞧他,又看了眼盒子,笑道:“少爷你赚了,这是仙界百年,不对,千年难得一见的延年益寿丹,凡人吃了可增阳寿。”

顾二三眼睛兴奋得直冒光,“能增多久?”

上邪:“目测老夫人会活得比你久。”

顾二三:“走走走,咱下凡回家找祖母!”

上邪心中早有思量,容习仁多半已经认出她了,仙界不宜久留,救施仇一事还需从长计议,便任他拽着,不紧不慢地走在离开戊戌宫的仙阶上,“少爷,我问你个问题。”

顾二三心情甚好,爽快道:“说。”

上邪:“方才明明有机会逃走,为何回来救我?”

顾二三脚步一顿,沉默了片刻后,抓耳挠腮道:“我也不知为何,跑的时候回头瞧了你一眼,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说,你若再死在我面前,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挠了挠头,“你以前死在我面前过吗?”

上邪的声音被淹没在一群前来祝寿的戊戌宫弟子中,上午是宴请外宾,下午则是戊戌宫本家弟子过来拜寿,上千内门弟子整齐划一地跪在殿前,叩首行礼道:“贺太上千秋万岁,寿与天齐。”

也不管主殿里的人露不露面,这些人只管三跪九拜,毕竟戊戌宫有十万弟子,就算分批来贺寿,也能贺到夜幕。

上邪回眸瞧着那仙气缭绕的华贵主殿,想着那袭清冷白衣,怕是最后一次见了,“你我还未曾给他贺过寿。”

顾二三一脸迷茫地瞧着她,“啥?”

上邪:“跪下,给他贺寿。”

顾二三:“为何?”

上邪:“这是戊戌宫的礼数。”

顾二三:“我又不是戊戌宫的人!”

上邪:“人家好歹给了你仙药,跪下贺个寿又不会少块肉。”

最后在某人连哄带骗、威逼利诱之下,顾少爷总算不情不愿地跪了下来,学着周围仙士的模样,拜贺道:“贺太上千秋万岁,寿与天齐。”

恰逢,戊戌宫最没正经的长辈颜城子没骨头似的倚着殿门往外瞧,回首嬉笑道:“大外甥,你快过来看看,不对,快来听听,你那混账弟弟终于肯给你贺寿了!”

顾轻原本八风不动地坐在案边饮茶,世间万物不动心神,自从那人死后,整个仙界能让戊戌太上皱眉头的怕只有眼前这亲舅舅了。

颜城子硬把顾轻拉扯到殿门口,才心满意足地调侃道:“咱家二三瞧着跟软柿子似的,其实性子最执拗,千百年来可没服过软,啧啧……他旁边那姑娘瞧着挺眼熟!”

顾轻冷冷出了声,转身就欲往殿里走,“我说过,舅舅若想风流,去戊戌宫外面。”

颜城子:“我知道,知道!话说你能不能别总这么清心寡欲,真打算日后千万年都这么过下去,总要给自己寻点在意的……”

话未说完,颜城子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一时心直口快竟稳稳地戳在他伤处上。

顾轻脚步一顿,背影略显僵硬,凉薄的声音越过千年光阴,悲伤得悄无声息,“我曾在意的、视之如命的人……早已不在了。”

殿外,顾二三拜完后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看戏的上邪,“你怎么不拜?”

邪帝这膝下黄金可一文不值,麻利地跪在地上,嬉皮笑脸道:“拜拜拜!愿太上……呃……”

忘词了,她望着殿门口那抹白衣翩翩的背影,不知为何心房疼得一瞬皱眉,好在转瞬即逝,她在抬眸时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吉祥如意,大富大贵!”

此话一出,周围仙家弟子皆投来鄙夷的目光,顾二三直接嫌弃得以袖遮面,如此粗鄙之言已不是丢人这般简单,简直侮辱了顾轻这个人。

仙阶之上的颜城子闻言噗嗤一笑,与此同时顾轻跨入殿门的步子刹那顿住了,他腰间那串沉寂千年的金铃响了!

邪帝的脸皮四海八荒堪称第一,她无视众人的鄙夷,拍了拍衣裳上根本不存在的土,拉起恨不得与她从未相识的顾二三,兴高采烈道:“少爷咱回家。”

然后便大摇大摆地往宫门走,突然一阵掌风袭来,宫门骤然关闭,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捉贼呢!

上邪下意识得后退了两步,正好撞上一个人的胸膛,鼻间嗅到一股淡雅熟悉的梨花香,像那场记忆深处早已模糊的初见,似有慌乱的心跳声回荡在耳畔……

“顾轻,顾轻,我在这儿,你看看我!”

红衣少年坐于梨花树上,朝树下经过的白衣仙君摇着手,她生得美,眼睛里像藏了一片星海,笑起来更美。

可惜树下人性子冷,百次未必有一次抬头。

红衣少年见人不理不睬,就要走远,急忙跳下树追了上去,笑弯眼睛道:“又去练剑,我陪你一起。”

白衣仙君径直朝前走,眼中没有半丝动容,冷冷道:“离我远点。”

说完,便身影化雾消失在原地,可见真的一刻都不想和她多待,这人品是有多差啊!

树枝上卧着的小狐狸旁观一切,用爪子捂住眼睛,似是嫌丢人,撇嘴道:“你为何总喜欢招惹他?”

“看着顺眼,不行吗?”

小狐狸起身抖了抖猫,牙碜道:“整个仙界他最看不顺眼的人怕就是你了。”

……

一阵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那段丢人现眼的回忆,“你方才说什么?”

上邪转身刹那纤细的手腕便被紧紧抓住,一张白玉面容映入眼帘,近在咫尺,只是他眼上紧缠的白布,见如不见。

世间之事,咫尺与天涯无异。

“再说一遍!”

那声音中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握着她的手腕越发用力,似生怕人跑了似的。

邪帝这人向来能屈能伸,噗通一声竟当场给他跪了,鬼哭狼嚎道:“太上,小人错了,还望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次,小人定当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话音未落,那人轻轻一笑,宛若盛世烟火,愣把某人看愣了,满肚子的胡言乱语一下卡壳了,明明不管从前如何哄骗央求,莫说笑了,看都不看她一眼。

顾轻一发力,直把跪着的人一把拉起,笑道:“我知道了。”

上邪没站稳,险些跌他怀里,“……”

你知道啥了?我咋啥都不知道?

沧海日沉,唯君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