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军中做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几个贵妇交谈,直到有人突然问出这句话,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
似乎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不小心让人触碰似的,时浅愣愣地站在原地,十几岁就进入军中,位高权重。
原来,世界上可以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么?
可是,他不是方然,方然严肃起来的时候,只会让人觉得清冷,但他,是深沉的。
而他是军人,方然不是。时浅这样告诉自己。
她只觉得心一沉,无数不知如何排泄的情绪,压得她呼吸困难。
她还在愣愣地站着,转眼却看到,阳台的另一边,一点零星的火光,和随着夜风,混入她鼻尖的烟草味。
这里的阳台,一个连着一个,两个阳台之间的距离,甚至只有一米。
时浅下意识转过头去看阳台另一边的人,便看到那个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的身影。
阳台的灯光并不亮,但却也能让人看得清楚,冷欢站在与时浅隔着一米距离的另一个阳台上,两只手撑栏杆上,一只握成拳头,另一只手的指间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烟。
左手上的烟放在他的嘴里,吐出了一个在黑夜中仍然可以看得清楚的烟圈,他微微仰头,看着天空,时浅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这一刻,这样的身影,却和六年前在她的阳台上,被她第一次碰到吸烟的方然一模一样,一个个动作,就连吐着烟圈的无奈,都一模一样。
让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的还是假。
冷欢很快觉察到旁边的人的视线,皱着眉头转过头来,就看到时浅隔着一个阳台,看着自己。
无声无息。
她是背着光的,脸上唯一的光源,只来自冷欢那个阳台,并不明亮的灯光。
他今晚有些烦躁,回来一年多,但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是……因为受过伤,军中他是回不去了,外边觥筹交错,他烦闷了,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
视线在交错。
冷欢没有移开眼。
时浅摔碎杯子那一瞬,两人的距离有些远,此刻他却能清楚地看到时浅眼里的泪光。
冷欢确定,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时浅,但是,再此之前整个晚上,他的脑海里,却常常想起她无声流泪的样子,然后,升起一股陌生的难过。
现在,他看到她哭,本能想要阻止。
但对方是个陌生人,他不知道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
冷欢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掐灭手里的烟,转过来,看时浅,“你是谁?”
“时浅,时光的时,清浅的浅。”
“你认识我?”
“你认识方然么?”
------题外话------
写的时候,很难过,但再次校对看的时候,好像也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了。
☆、157
宴会散尽。
回去的路上,叶凉夕不太放心时浅。
傅景湛看她心神不宁了一路,快到家了,车速慢下来,才开口,“还在担心?”
叶凉夕转头去看他,然后点头,“还是有些担心。”
其他人不清楚时浅过去的渊源,叶凉夕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担心时浅。
事关时浅的个人私事,虽然能感觉到因冷欢而起,但傅景湛也不会多问。
——
冷欢一个人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抬手揉了揉额头,神色带了些许疲惫,另一只手扯开了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被解开,在没有开灯的书房里,紧靠着窗外的月光,让他看起来,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这是常年在军中的人,身上都会有的气息。
即便他已经离开,甚至因为受伤早已真正脱离部队很多年,这种感觉,仍旧不变。
在这样安静和昏暗的环境里,他的脑袋越发清晰。
“你是谁?”
“时浅,时光的时,清浅的浅。”
“你认识我?”
“你认识方然么?”
“方然是谁?”
“一个,很重要的人。”
阳台上的对话,又萦绕在冷欢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