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2 / 2)

走向停车场的路上,沈心棠一直都很沉默。

抵达他的车子面前时,她却停在车门外不打算上车。

“怎么了?”他问。

他很有绅士风度地替她开了车门,这时手正扶在车门顶上,不解地看着她。

“为什么让花敏萱去伤她哥哥?”沈心棠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有些艰难地缓缓地开口问道。“说什么血-债-血-偿,那一枪明明是我打的你!”

“但是他让你开枪的不是吗?”他脸色微微一凝,伸手想去拉她上车,却被她侧身避开。“冤有头,债有主,我当然是要去找那个始作俑者了不是吗?”

没错,是啊,像他这样骄傲自大从不吃亏的家伙,上次受了那么大的伤害,怎么可能就此罢手呢?因为是她开的枪,他没办法从她这里讨回来,所以只得算到花文轩头上。

“陆白,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思忖半晌,她还是犹豫着问了出来。

“只要不是和花文轩相关的,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会答应你!”他好像预知她会说什么似的,提前堵截她道。

“陆白,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我希望能和过去的事情做个了断。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忘了花文轩吗?我会忘了他的,以后我会努力去爱你,心里只想着你,我们一起好好地生活好不好?让她的妹妹去向他动手,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那她可以选择不做啊!”他淡淡地回答道,“让亲人向他动手就残忍了,那他让你用枪指着我的时候呢?他让我们相爱相杀,我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相爱相杀?!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只是跟他学的罢了。”

“陆白,当时的情景,你又不是不知道!”沈心棠知道他这根本就是狡辩,心里突然对他的行事作风感到反感。“照你这么说的话,花文轩于你还有夺妻之恨呢,他是不是也应该如你一般以彼之身还之彼道呢?你还希望我们三个之间一直纠缠下去吗?”

“他不会的。”他目光沉静地望着她,踌躇满志地说道。“他是受得委屈能屈能伸的伪君子,我是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真小人!他是精明的商人,自会衡量一番计较得失,你既然已经属意于我,他再争也无益,反倒浪费他的时间,所以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是不会干的。”

☆、第276章 示警 ☆

“陆白,你还对上次枪击受伤的事耿耿于怀么?”沈心棠心中蓦地闪过一丝悲凉,定定地注视着他,问道。“那一次,向你开枪的人明明就是我……”

“都说了和你无关了!”他突然暴躁地将车门一关,看向她的目光中夹杂着一抹怒气。“你现在这样算什么?既然说忘记他,那就把他当成陌生人好啦,就当你从来也不认识他!一个陌生人的死活与你有何相干?!何况,他又不会死!难道我被人欺负了想要讨回公道,你也不肯站在我这一边吗?”

“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什么时候有人欺负得了你?!”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

他如果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的话,她真的要怀疑他其实还是怨她的,只是他不便向她报复,所以转而迁怒于花文轩的吧?

“陆白,就算花文轩是我不认识的人,知道你要用这样的方法手段去对付他,我也会阻止你的。”稍顷,她大约也觉得自己态度有些生硬,于是放软了语声说道,“你这样和花敏萱达成的交易,比那些艺人靠色相潜规则的还要龌龊可恨!至少,潜规则的那些人都是心甘情愿的,伤害的也是自己,不会伤害到别人。陆白,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呵呵,听到昔日的心上人可能会受伤,所以你不忍心了是吗?”他冷然一笑,不由一把伸出手来,扣住了她的下巴,“在你心里,我就是个龌龊不堪的人,所以我不管受怎样的屈辱伤害都是理所当然的。而他就是天使,是不容玷污和亵渎的,所以也绝不容许任何人去伤害他是不是?”

越说到后来,他的语气越狂躁,而本来就略显冷硬的眉眼间越发地凌厉起来。

白你一看夹。这样凶狠暴戾的表情她并不陌生,只是这么久以来,已经习惯了他的温柔细致百般呵护,突然又这般尖锐起来,她忽然感到有些不适应了。

“陆白,你从来都是这样的自以为是,从来都只会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就连你对我的爱也是这样,不问我愿不愿意,不管我开不开心,你只想得到你想得到的……”

她倔强地望着他,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稍一使力,她便足以疼得龇牙咧嘴,但她却强忍着疼痛,任眼泪在眼眶中打着圈,勇敢无畏地说道。

他脸上的神情越发沉重可怖起来,捏着她下巴的手越发收紧,她眼中婆娑的泪水与紧皱的双眉他都熟视无睹,只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不无悲凉地问道:“你的意思就是说,你跟我在一起,是被迫的,是强颜欢笑的,其实你根本就不想将你自己交给我是吧?”

“我……”沈心棠的双颊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眼里的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她伸手想要掰开他的手,嘴里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之声。

“你说呀!你为什么不回答!”他还在凶神恶煞地吼着她,那样暴怒的神情,仿佛便是一头被人挑衅并激起斗志的野兽般。“你是不是恨我拆散了你们?你是不是想用一生无爱的婚姻来困住我,是不是想用无视我的方式来报复我一辈子?是不是?是不是?你说呀,你哑巴啦?”

沈心棠只觉得痛意四袭,全身的神经末梢都紧张起来,她现在不止是脸颊痛下巴痛牙关痛,连同眼睛鼻子脑袋四肢都痛了起来,她已经无法说话,只是“呜呜”地申银着,双手拍打着他的手,企图拽开他钳制住她下巴处的有力大手来。

“坏东西!”他突然松开手来,在松手的同时又将她用力往前一送,他的力道很大,她整个人的注意力只集中在攻击他这只手上了,这下被他一推,她便趔趄着朝后退了两步,接着一个踉跄,她一个没站稳重心,屁股猛地朝后一坐,“啪”一声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

他下意识地朝前迈出了一步,想要伸手扶起她来,却又在行动的前一秒钟停了下来。她刚刚说过的话像针一般刺在他心上各处,疼得他不可自抑。

原来,他这样尽心尽力地付出,得到的,只是她的委曲求全与强颜欢笑而已。

得其身易,得其心难。得她的身难,得她的心更难!

没来由地,陆白的心里就一阵抽痛起来,看着跌倒在地的女人,一时觉得不忍一时又觉得就应该好好惩治她一番。

“沈心棠,你别以为你这样说便可以摆脱我!”他咬着牙,垂眸盯着她,骄傲而倔强地说道,“就像你说的,只要我想得到的,便没有得不到的!你是如何地折磨我,我便将这笔帐都算到姓花的头上,千倍万倍地还给他!你让我伤心,我便让他伤肝伤肺伤筋断肋!”

他一面恨恨地说着,然后大步流星地绕到车头,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坐了进去。

然后,他扭动了钥匙,发动了引擎。接着,他看到沈心棠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小跑着追了过来,但是他却狠下心来,脚上油门一踩,车子轰地一声开了出去,仿佛炫车技一般的,一个瞬间漂移,略显笨重的路虎已经成功倒出车位然后迅速掉头,“呼”的一声,车子瞬间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驶出,转眼间便驶离停车场,上了大马路,眨眼间便汇入了滚滚车流之中。

沈心棠追着车子跑了几步,牙关之处痛得厉害,她想开口大喊都成了一种奢侈。然后,她从随身的包包里摸出手机,给陆白打了电话,却被陆白直接挂掉。她不知道他又准备怎么对付花文轩,但她知道他是真的又怒了,不然不会毫不怜惜地对她动起手来。

他今日的粗暴之举与曾经的温情脉脉形成鲜明对比,沈心棠心里又是一酸,说不出的难过伤感。他有多宠溺她,就会有多唾弃她,那样爱憎分明的性子,那样狂妄大胆的举止……她突然觉得自己太弱太无能,根本hold不住他,虽然她从来没想过要hold住他。

她不想看到花文轩受到伤害,尤其是受她牵连而受到的伤害。当初那件事本来就是因他而起,而最终他受了伤,这个伤却是她造成的,然后,他虽然身体受了伤,目的却达到了。有所得便有所失,这世上的事是极公平的。他怎么可以还把这件事算在别人头上,而且用这般残酷无情的方式还报给对方?

说真的,像这样的卑鄙行径,她真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的。她希望她所爱的男人,是一个光明磊落宽宏大量的大丈夫,而不是这种颠倒黑白强辩有理的唯心者。

她接着便立即翻了下花文轩的电话号码,他的号码,她已经删除过了。不过,上一次,他曾打过电话给她,所以,手机里还有通话记录可查的。

翻到他的号码,刚刚按下了通话键,接着想到自己暂时无法正常说话,于是又赶紧挂断,然后打开信息文本框,开始给他编写短信起来。

“请注意防备令妹,可能有人对你不利!”

短信发送成功后,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她已经事先通风报信了,她觉得她仁至义尽了。

她既然阻拦不了陆白,便也只有先把事情说与花文轩知道,让他好有个心理准备,以减轻她心里的负罪感。

然后,放好手机,一只手心疼地托着疼痛不已的下巴,然后慢慢地离开了停车场。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眼睛不小心地扫到一辆熟悉的车子身上,略一怔愣之后,她正想将目光调到车牌号身上一探究竟时,驾驶室的车门被打开,从上面下来一个身材挺拔剑眉星目的美男子来。

他就站在车门旁边遥遥地望着她,她也哑口无言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