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过,我倒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沈妈妈用空着的左手握成拳头,伸到后腰处捶了两下,自言自语地叹气道:“老了,不中用了,就弯了一会儿腰就觉得腰快要断了,唉,这个小板凳也太低了,坐了一会儿也是浑身不舒服。这几根莴笋都是要剥出来晚上要炒的,唉,要是文轩没有跳到河里去,这种事他肯定会来帮我做的!”
沈妈妈一副既是可惜又是无奈的样子,陆白自然听得出来她是什么意思。她无非就是说花文轩勤快能干,可以帮她分忧解劳嘛,然后以此传达一个信息,就是花文轩才是她中意的需要的那种女婿。
“岳母,这个我也会的,让我来吧!”陆白咬了咬牙,走上前去,从竹篓中俯身取出一根莴笋,又伸手示意沈妈妈将菜刀给他,“岳母您累了就休息一下吧,我虽然没有做过这种事,不过我很聪明的,你教我一下,我很快就学会了的。”
“哦,你真的要做这个吗?”沈妈妈老歼巨猾地笑了,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菜刀递过去给他,“那就麻烦你啦!”
就这样,沈妈妈就倚老卖老地施计将陆白困在了院子里,沈心棠在厨房里煮好了姜汤,花文轩也洗好澡换好衣服出来,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出门前把换洗衣物带备得齐全,不然这时候还真找不到合适他的衣服穿了。
沈心棠把姜汤端出来交给了花文轩,因为看到他头发还是湿的怕他感冒了,所以她跑到楼上自己房间里给他找吹风机。
刚从房间写字台下找出了吹风机,正准备拿到楼下去给花文轩,花文轩却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并反身将门一关,他自己像守门将军一样堵在了门锁处。
☆、第255章 争吵 ☆
“你……你要干什么?”沈心棠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拿着电吹风的手也跟着一抖。
“怎么了?”花文轩眼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情,他自嘲地笑了笑,语气中是难以掩饰的失望苦涩。“你这么防备我害怕我?你觉得我会把你怎么样吗?你害怕我会把你怎么样吗?”
上一次在这里,他和她语笑晏晏,晚上依依不舍回到各自房间睡觉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怎么一转眼间,人物场景未变,他们之间的关系氛围却已经转变至斯了呢?
“不是,我只是……”沈心棠强自镇定地笑了笑,试图掩盖住眼中的惊慌之色,把电吹风递给他“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一直是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哦,对了,都还没谢谢你今天仗义出手对青霞的相救之情,当时幸好有你在呢!”
花文轩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深深地,充满哀伤无助地盯着她,心里藏着千言万语,一时间却又全都堵在喉咙口处,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已经决定了吗?”隔了许久,他终是沉痛地说出口来,“你打算要和他结婚吗?”
那小子都上门了,这就算是来见父母了,要正式说结婚的事了吧?
花文轩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沈心棠穿着婚纱含笑盈盈走向陆白时的场景,刹那间仿佛一道强光射向他的眼前,令他一阵头晕眼花,快要站不稳脚步。
“不知道,也许吧!”她回答得有些模棱两可,见他不接,她只得将电吹风随手搁在了写字台上。
“啊,对了,趁此机会,我正好把东西还给你!”
她拉开白色枫木未上漆的写字台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递到他面前,“这里面有你向我求婚时的戒指,是陆白找人从千岛湖里捞出来的,还有二十万现金,听说当初你曾给了我妈这么一笔钱,我很感激你对我家人的照顾……”
“沈心棠!”他怒斥了她一句,忧伤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郁,“你就这么想和我撇清关系吗?就算在金钱上可以撇得清,那柔体呢?你别忘了,我们是互相睡过的关系!”
沈心棠捏着信封的手一抖,差点便将那信封给抖落到了地上。
对于她这样骨子里思想非常保守,有着一旦献身便要从一而终的认知,要她心安理得和别的男人结婚洞房,还需要一个心理克服过程。
而他现在又这样刻意地提醒她,不过是想逼得她纠结难安,企图重新让她回到他身边而已。
“呵呵,花总裁,到底是我落伍了还是你out了啊?”沈心棠将信封放到了写字台上,闲闲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嗤之以鼻地说道,“睡过了又怎么样?大城市里每天都在上演着一-夜-情的戏码,男欢女爱的事情有什么值得说道的?怎么,因为我睡了你,所以要我对你负责吗?”
陆白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真难以相信这么露骨刺耳的话语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阿棠,你变了!”他痛心疾首地看着她,一脸大受刺激的模样,“你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让人心疼又怜惜的女孩了!”
“我本来就已经不是女孩了呀!”她淡淡一笑,“就像你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是一样的!我蹉跎了十年的光阴不是吗?文轩,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是故意说这样的话想要挽回我,可是,就像你说的,我变了,我的心已经不再属于你,再说这些没用的,不过是徒然让彼此难堪罢了。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吗,好聚好散吧!虽然一直以来,确实是你付出的比较多,可是,当我努力向你靠近的时候,你选择把我推开,还用那样尖刻的言语伤害我……”
“借口!”他猛地打断了她的话,眼中闪着阴鸷的光芒,“你说的这些不过都是借口,解释得再多,也不过是为了掩饰你贪慕虚荣多-情善变的心!不就是因为遇到一个条件比我好的男人吗?你为了找到冠冕堂皇投入那个人怀抱的理由,所以才会把我变成一个龌龊不堪的人,让我自作自受,为渊驱鱼,为丛驱雀,这一切只不过都是你想把变心劈腿变得更理所当然一些而已!”
沈心棠看着眼前这个自己苦恋十年之久的男人,眉眼依然那么英俊迷人,面目却已经变得狰狞不堪,虽然她很想理解成,他是因为想挽回她的心,所以才说得这么难听,可是,同样的,这样的话无疑也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真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本来上次他冒着风雪不远千里赶到北京时,在陆白拿枪指着他时所说的那一番话,令沈心棠深觉欣慰,同时心里又不免滋生了一些脉脉的温情。
可是他再次说了这样羞辱伤害她的话,令她心里幸存的那抹余温都舍弃了。
“好吧,既然你要这么说,那就当我是爱慕虚荣见异思迁的坏女人吧!”她虚弱一笑,看向他的眼中浮现出淡淡失望。“既然如此,你应该不会对我这样的女人还存着什么念想吧?你应该庆幸,幸好你还没和我结婚,不然将来我若是再另攀了高枝让你戴了绿帽子……”
“啪”的一声,沈心棠的话还没说完,花文轩已经忍无可忍地扬起手来,结结实实地扇了她一巴掌。
他本来就是练武之人,加上此时怒气盈胸,出手更是不分轻重。沈心棠被他这一巴掌扇得头晕眼花,整个人冷不防地便往写字台上撞了过去。
沈心棠的胸口重重地撞到了写字台的边缘棱角上,棱角冷硬,直撞得她胸口生生发疼,同时一股火气腾地一声喷了起来。
这张写字台除了兼具书写与化妆的功效,台子上有零星的几个瓶瓶罐罐,还有一些书刊杂志,也有厚厚的一本《辞典》,而她被这一扇一撞,加上之前被他这样言语羞辱,她也来了脾气,伸手抓了那本厚厚的《辞典》,蓦地站起身来,想也不想地就朝花文轩的俊颜砸了过去。
“啪”的一声重响,《辞典》不偏不倚,重重地砸在了花文轩的左边脸颊上,《辞典》本身的重量就不轻,加上携带了沈心棠的怒气,便越发重起来,那尖锐的边角划过他玉脂般的脸部肌肤时,毫不客气地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印迹,并从这道印迹里渐渐渗出血来。
花文轩愕然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其实他刚才一气之下打了她,他瞬间便后悔起来,还想着是不是应该向她道歉,言语安抚一下,没想到她一转身就给他来了个强力的大反击。
印象中的沈心棠总是那样绵软温顺柔弱可欺的模样,什么时候她红颜一怒,变成爪牙锋利的大灰狼了?
“花总裁,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赏我耳光了!”她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此时紧紧地扶着写字台边缘,以撑住她似乎摇摇欲坠的身体。她现在顾不得安抚疼痛肿胀的脸颊,只倔强地扬起下巴,冰冷决绝地望着他,“对我好时可以献出你的命,对我恼时便是恶言相向一个巴掌,你对我的好不是我求着你做的,你又凭什么来打我?!难道就只许你抛弃我,我便不能抛弃你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何道理?!”
她双眼泛红,左边脸颊早已红肿起老高,咬牙切齿地怒视着他,那神情仿佛想要将他撕碎扯烂一般,连曾经的一丝犹豫挣扎纠结痛苦都已消失不见,仿佛他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他心里咯噔一声,心重重坠落下去,仿佛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大海一般。
他也不知道刚刚怎么就控制不住地朝她挥出了手,他想他一定是魔怔了。他曾经是那么不齿向女人动手的男人,何况眼前之人,还是他心之所系念兹在兹的人啊!
她扶着写字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刚刚那一击,耗了她不少力气一般。又好像是下定决心,要强行割舍下什么似的。
他愣愣地望着她,所有的戾气与情绪都在刚刚那个耳光后蒸发不见,他已经茫无头绪,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发展进行了。
陡然间脑海里一片空旷,似乎连整个身子都被掏空一般。若说以前只是心口缺了一块,现在则是五脏六腑全都消失不见,飘飘渺渺,浑然已经灵魂出窍一般。要干情过也。
“阿棠……”他喃喃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她,却被她顺手又抓过台上的电吹风,猛地朝他伸出来的手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他不闪不避,任由那把铁皮包裹的沉重的电吹风砸在手背上,几乎砸断他的筋骨。
他眉心微跳,继而却欣然笑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