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宇帆正想自豪的点头承认,抬眼却对上了对方那副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表情。
两人对视一眼,他终还是怂怂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结果是好的就行了,你说是吧?”
桓承之笑而不语。
沉默中,贺宇帆被盯得心底发毛。
正欲开口再扯个话题,桓承之却先他一步抬头看向空中,气沉丹田,压着火的大喊了一声道:“以后这种时候,能不能也给我个能代替你爹的机会?你让我受伤也无所谓,只要保我不死就行。总之能别让他冒险了行吗?”
贺宇帆嘴角一抽。
扯了扯桓承之的袖子,想提醒他一声儿子没法回应。却突然感觉怀里一烫,摸出天镜,上面也果然多了行话来——
“不是冒险,他永远不会受伤。”
贺宇帆看到忍不住“噗嗤”了一声,桓承之却是在一旁憋的内伤。
好在那镜子上的字儿也没持续太久,只停了停,就又转成了新的一句——
“你也不会受伤,你对父亲好,我就会保护你的。”
第154章
这一行字儿出来, 贺宇帆立刻乐的笑弯了眉眼。
桓承之则是面色复杂的看了看镜面儿, 最后仰头喊了声“谢了”, 就沉默着没了下文。
一时间四下寂静, 只有贺宇帆的笑声还在不停的响着。他倒也不在意, 等彻底笑够了之后, 才拍了拍桓承之的肩膀道:“我说, 被儿子承诺保护的感觉怎么样?”
桓承之低头不语。
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复杂。
说实话他刚刚最开始的那声怒吼, 其实多半不过是因为不悦而发泄一下怒气罢了。没想这真的收到了对方如此认真的回应,那感觉反而就有些一言难尽了起来。
贺宇帆看了他一眼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咧嘴哈哈的笑了两声, 又用力拍了拍桓承之的肩膀, 也没去安慰什么。
镜面上的字体转了一会儿就慢慢的散了开去。
贺宇帆倒也没闹太久,又仰头喊了声“记得有空下来玩儿”后, 就直接扯着身旁人的胳膊,再次大步向前走了出去。
此时桓承之也总算是回了味儿了。
反手将贺宇帆扯他的那只手握回掌中,他沉默片刻,有些不知该做什么表情的轻叹了一声道:“其实我知道这样也挺好的, 也知道这是儿子的心意。但是或许是因为这和我所能理解的世界差别太大, 所以一时间,总还有些接受不了的。”
“我懂的。”
贺宇帆咧嘴一笑, 在桓承之额头点了一下:“古代人想象力果然不行。”
桓承之挑眉不语, 低头在他唇角上印了一吻,也没再吭声。
两人这说着笑着,又穿墙行过了两间房屋。这看架势是走到了张家会客堂的幻境里了, 贺宇帆才终于一把将桓承之扯住,从口袋里将之前到手的闭气丹取出,自己吃了一颗,又给桓承之嘴里塞了一颗道:“再前面儿那桌子过去就是水边儿了。一脚下去就直接是深水,而且这里的法阵会把咱们直接压去水底。你别紧张,不会有事儿的。”
“我知道的。”
桓承之点头应着,将嘴里那颗微凉的丹药吞进肚里,便跟着贺宇帆一起向前走了出去。
果然就去他所说,两人走到那桌边儿的瞬间,桓承之就觉脚下一空,而后一股莫名的压力迎头而下,直接按的他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就跟着快速向水中快速沉了下去。
就算已经被贺宇帆提前通知了这种情况,但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让桓承之免不了的紧张了一瞬。
好在手中牵着的那只细瘦的手并未脱开,在冰凉的湖水包裹住身体的同时,原本还有些慌乱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些许。
待那种强行下坠的感觉终于彻底消失,桓承之定了定神,条件反射就转眼看向了身旁的位置。
贺宇帆还在。
只是比起他这种略显狼狈紧张的状态,后者却完全是一副好奇心发作的样子,脑袋左转右转,兴奋的根本停不下来。
桓承之突然就有些无语,他觉得自己真是白紧张了。
不过看自家道侣这幅样子,他勾了勾唇角,心情倒也跟着明媚了不少。
两人这次下水,和上次在长月门那边儿的情况不同。呼吸可以用闭气丹止住,但若想开口说话,那湖水就肯定会一涌进肚的。
贺宇帆在落下的时候,就开口微微张了道缝儿感受了一次。所以此时在观察完周围之后,他便在心底给桓承之传了音道:“我说,这周围一片儿都黑乎乎的,也看不太清啊。”
“因为水太深了。”
桓承之同样是在心底回着,抬头看了眼上方因为过远已经快看不到的日光,他紧了紧贺宇帆的手,补充了声道:“不过这光线对我而言没什么影响,所以我带路,你乖乖跟着就行。”
他说着,也转头对上了贺宇帆的视线。
红眸在昏暗中闪着耀眼的光泽,就仿佛两颗沉淀于水底的宝石一般,让人一眼就难以再挪开视线。
贺宇帆知道这是他种族的夜视能力,于是放心的将天镜交到他手上,又补充着嘱咐了一下“周围会有怪物”后,便心情愉快的继续向四周打量了起来。
因为这法阵压力的缘故,两人也只得在水下的沙石地上一步步的向前走着。具体的方向有桓承之看着,贺宇帆闲得无聊,也就只好继续努力从周围的黑暗里,寻找着有没有点儿什么新奇的东西。
“我有些不懂。”
两人向前走了几十步的距离,桓承之道:“若不是兽族的话,在这么深的水底,十有八九是难以看清周围之物的。况且这路也并没有多好走,那张家人自己回家的时候,光进门就这么麻烦,他们不嫌累吗?”
“当然不会。”贺宇帆摇头,一手划拉着身边儿的水玩儿,一边在心底笑着应道:“这水底下的猛兽对入侵者而言,是可以撕碎他们的怪物。但对张家人来说,可就相当于是带他们过河的坐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