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吧。”
迹部整个大脑停止运作了五秒钟以后,才从呆滞的表情里挣脱出来,能对她说,却只有这句话。
饶是他的确比普通人早熟不少,也到了初晓人事的年纪,但面对这样直接又有些粗俗的言语时,难免仍旧无法应对,故作淡定的面色上却是怎么也盖不住的泛红,愈演愈浓,最后扩散到了耳根。
可奈绘就是如此认真的模样,她跟在牵着马的迹部后面,仍旧不依不饶。
“我是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真的!”奈绘站了起来。
也许是体会到了主人的情绪变化,伊丽莎白哼了几声,马尾巴一甩一甩地像是在驱赶奈绘一样,一双大眼睛看着两个人。奈绘甚至觉得,如果迹部的表情要是有些许的不耐,它的马蹄子就会朝自己的脸踹过来。
“你们女生现在追人的方法已经到了这么不要脸的地步了吗?”他的话里完全没有对一个女生应有的尊重,但面对刚说了那种话的奈绘这样的语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奈绘从马的另一头饶了一个大圈到他的这侧,伸出胳膊拦住他的去路,态度强硬又坚定:“我又不想和你在一起,我只想跟你上床。”
“想和本大爷上床的人能从东京排到纽约,请停止你不切实际的幻想。”迹部这时候也适应了情况,翻了个白眼,不愿与她纠缠下去,“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话,有病就去治,好吗?”
他翻身上了马背,拍拍伊丽莎白的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左前方昂着头的奈绘,牵起缰绳:“你最好让开,不然我就直接从你的头顶上踏过去了。”
见到这情况,奈绘也别无他法,只能退后几步给他让开路,嘟着嘴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看着迹部骑着马一颠一颠地向前去,她在后面对着他的背影大喊:“你等着!我不会放弃的!”
回答他的只有迹部抬起的手,在空中随意挥了两下。
等迹部跑完几圈障碍道以后骑得满头大汗以后,他的眼神再次在训练场周围环视了一圈,却没发现那个娇丽的人。遮阳的休息台下面仍旧只有那个富太太,于是他轻蔑地想:“不过如此。”
奖赏性地丢了几颗糖块到伊丽莎白嘴里,它似乎心情大好,亲昵地朝迹部贴了过来,他也就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它的脸。摘下头盔,微风拂过出了汗的头顶,凉意让他感到无比惬意。他叫人把马牵回去,自己则打算去专用休息室,享受室内的空调和冰饮。
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迹部远远地就看到了,休息室门口的地板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她倒是也不嫌地砖太凉。
像是等了他好久了,奈绘看到迹部果然如同她猜测的一般回来休息室,兴奋地对他使劲招手。
“你在这干什么?”他明知故问。
“等你啊。”奈绘抬起头来,因为高度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迹部又站得离她有些近,她仰到脖子都酸了才能看到他的表情,“可是我又不是黑卡会员,那两个人不让我进去。”她抬手一指穿着西装站在门口的两位,他们恍若未闻,保持着笔挺的站姿,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雕像。
“他们也算做了件好事。”迹部夸赞似的对二人抬了下眉毛,得到他们恭敬认真的回应。
这样的互动让奈绘瘪了嘴,她改为盘着腿坐在地上,十分不满。
迹部不再多言,转身就往屋里走。
可这动作让奈绘急了,她猛地站了起来抓住了迹部的一个衣角,大声说:“喂,你就这么进去了啊!”
“不然呢?”迹部用手一别就把自己的衣服从她爪子里扯了出来,拍平了褶皱,跨步就走进了休息室里。
回头一看,奈绘还在门口,被两个门神伸出的胳膊挡得完全无法前进,她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但迹部什么也不说,轻轻松松地绕过了屏风,身影完全消失。
在连他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以后,奈绘瞬间蔫了下来,她耷拉着脑袋,看了看两边的人。过了几分钟,确认迹部真的不会再从里面出来了,她恶狠狠地瞪了两个人一眼,气呼呼地转身跑了。
室内的迹部从监控录像上看到她一路从休息室跑出去,经过了走廊,经过了大堂,在前台小姐的呼喊下才跑回来签了字,又跺着脚跑出了俱乐部,最终完全从视频里消失。
连自己也没发现地,嘴角噙着一些笑。
他有些期待下一个周六了。
第三周,迹部哼着歌来到马厩,看到木板凳上应该有的倩影并没有出现,眸色微沉。注意到自己情绪的变化,迹部心中暗斥了一声,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赶出脑海,去看望自己的伊丽莎白。
但他却发现,刷马的人变了。
手里拿着刷具的奈绘一抬头就看到迹部那副表情,满脸都写着“这个不华丽的家伙为什么会在刷我华丽的马”,得意地冲他挑眉。
他并不好奇她是怎么说服工作人员让她来刷马的,更多的是意外自己这匹傲娇的纯种白马怎么会能让她近身,明明上周她还表现得这么惧怕它。
而此刻奈绘却用手抚摸着伊丽莎白光亮柔顺的毛,一人一马满是相亲相爱的模样。
“听说马都喜欢吃甜的东西,我就试着喂了它一下。”奈绘读出了迹部眼神中质疑的意思,解开他的疑惑,“没想到还真管用!”
所以,他家这匹不争气的马,为了五斗米就折腰了?
迹部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阵疼,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白马,可它完全没有感受到,反而甩着尾巴,傻兮兮地对着迹部晃了几下脑袋。
“吃死你得了。”他没好气地说。
“诶,别这么说嘛。”奈绘摆摆手,替它开脱,“伊丽莎白可是有灵性的,谁对它好谁对它不好都能感受出来,我对它又没有恶意,还存了讨好的心思,它当然就喜欢我啦,是不是?”
一边问着它,奈绘抱住伊丽莎白的脖子,用脸在上面蹭了蹭,而它也像是听懂了一样,用几声哼哼回答了奈绘。
“算了。”迹部见她的确也是喜欢伊丽莎白,便不再阻拦,又对奈绘说,“那你现在,还是想……跟我,那个什么是吗?”
“哪个什么?”奈绘眼睛晶亮,存着戏弄他的心思,明知故问。
“就那个什么!”迹部皱着眉头回答。
“哪个哪个什么?”奈绘笑着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