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王朝还待再问,我已经越过他走进了院子里,今天的院子比昨天热闹得多,来了很多衙役,还有两个面生的捕头,面生,声音倒是不生,一个叫张龙,一个叫赵虎。

叫张龙的那个面上没什么表情,他的话本来就少,赵虎长相威猛,但显然心肠很好,正在抓耳挠腮地安慰抽泣的陈娇娘。

我一走进来,众人便都盯着我看,我不是很喜欢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一个贼。

我不高兴了。

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不高兴的时候,是很任性的。

我把五百两买来的衣服首饰鞋摔到地上,盯着陈娇娘问道:“我听见你说你丢了东西?找来这么多人,是不是还准备搜我的房间?”

王朝跟在我的身后进来,闻言喝道:“戚姑娘,陈姑娘没说过这话!”

陈娇娘哭起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但脸红咳嗽,上气不接下气的,十分真实,也十分惹人心疼,她抽噎着说道:“戚姑娘……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难过……那只镯子是我娘给我的,我就只有它了……”

我眯了眯眼睛,说道:“我也丢了东西。”

张龙问道:“哦?戚姑娘丢了什么?”

我想了想,说道:“我丢了一把白玉整雕的长刀,锋利非常,两颗龙眼大的东海金珠,一颗可值千两价,还有一朵黄金莲花,能瞬发一百零八发暗器,是江湖上有名的匠师替我打造的,我比她还要心疼。”

王朝怒道:“陈姑娘的镯子我们都见过,你说的那什么玉刀金珠莲花我们见都没见过,凭你说丢了就是丢了?更何况玉刀如何锋利?你不要信口雌黄!”

我更不高兴了。

我一拳砸向离我半个院子远的王朝,拳风离他的脑袋稍微偏了一线,极度冰寒的拳劲整灌入他身后的桂花树上,树纹丝不动,却有一道拳头大小的冰纹自下而上飞速蔓延开去,从树干到最细的树杈上的一朵细小桂花,顷刻间冰封。

王朝呆愣愣地回头,只是他转身的一丝细小气流,桂花树便脆得不堪一击,从拳纹处四分五裂开去。

一地冰碴。

这便是我自创的十三门奇功中最顶级的《冷尸法》。

便是此君使得我其实还挺漂亮的嘴唇终年青白,诡异非常。但我始终舍不得弃用它,因为它太好用,对树如此,对人更是。

我说道:“在我手里,不光玉刀锋利,连冰刀都锋利得很。”

王朝可能突然意识到他之前对待我的冰冷态度其实是在鬼门关前反复横跳,他的脸顿时比冰碴子还要白,喉咙里溢出一点细碎的声响,便再也不开口了。

我转向陈娇娘,语气和善地说:“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我不想在我的房间里看到半点属于你的东西,你要是做不到的话,今天站在这里的人再多,也只能看着我拧掉你的头,明白吗?”

陈娇娘涨红了脸,吓得连哭都不敢哭了,我盯着她看,她呜咽了一声,终究还是低着头急匆匆进了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翠玉的镯子。

我笑眯眯地对院子里的其他人说道:“事情解决了,还待着干什么?等吃夜宵?”

赵虎摸了摸后脑勺,拉了拉张龙,张龙对我抱拳道:“今日是我等鲁莽,打扰姑娘了,走!”

张龙赵虎带着人离开了,路过王朝身边时,两个人都拉了他一把,他仍旧白着脸,回头看了看吓得不轻的陈娇娘,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跟着众人一起走了。

我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首饰和鞋收拾好,绕过陈娇娘,进了房间。

第7章 论御猫的腰力(6)

我和陈娇娘同住的院子分对面上下两屋,上屋用来住人,下屋用来放东西,地方宽敞,原本我没来的时候她住在上屋东边的房间,也怨不得她恨我,这间房和隔壁展昭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两个院子对拼的那面墙足有两倍厚,这墙壁对她而言只起到了一个象征作用,也许贴着耳朵都听不到声,对我来说就不一样了。

我把桌上的茶杯拿起来喝了几口,听见隔壁展昭浅浅的呼吸声。

我听墙角的时候听人说起过,据说展昭这个人有点坏习惯,只要不是轮到他进宫当值,他的作息总是日夜颠倒的,可能是他喜欢在夜里溜达,有时练练剑,有时出去转转,吃完中午饭再去巡街,巡完街回来没什么事就关门睡觉,然后夜里再起来,如此循环。

他还在熟睡,说明陈娇娘闹出的动静并不大,至少并没有闹到包大人或者公孙先生那里,之所以显得阵仗很大,应该是因为那个叫王朝的捕头在府衙里的面子大,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喜欢陈娇娘,也不知道是他表现得太明显,还是我的眼力太好。

我理了理床铺,把白天买来的东西都撒在床上,拿起一件白底碎黄花的裙裳在身上比划了几下,又看了看另外一件月白绣素荷的,决定两件都试一下。

成衣对我来说都是有点大的,即便身高合适,也会穿得空荡荡的,我就在里面多穿了两件内衫,对着镜子比划半天,发觉还是碎黄花的那件比较适合我。

我喜欢金子,但不喜欢金子打造的首饰,会衬得我本来颜色就不太好的头发更加像干草,我用银簪绾了少女的发式,穿着白底碎黄花的裙裳,站在半身的梳妆镜前,自觉好看了许多。

我还从包袱的最里面翻出了一盒胭脂,是什么翠仙斋的,足花掉了我五十两银子。

买胭脂的时候我心跳得像是在做贼。

我从前没有抹过胭脂。

我把脸贴近梳妆镜,用手指沾了一点胭脂往嘴唇上抹,这盒胭脂是桃花红色的,微微泛着一点漂亮的水泽。

青白的嘴唇一点一点被桃花水泽覆盖,我的动作稍微大了一下,嘴角立刻就沾糊了一点,但还是很好看。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只是抹了一点颜色,整个气色看起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但我很高兴。

我还掏出了几块青石黛,这是放在最底下的,把浅色的包袱都染黑了。

我看着青石黛有些无从下手,我不会画眉。

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陈娇娘叫来给我画眉,毕竟她的眉毛画得挺漂亮的,然而我也是个要面子的人,想了想还是算了,我稳稳地拿起一块青石黛,磨得一头微微发尖,顺着稀疏的眉形描了几下,描出两道弯弯的眉。

……还行。

我擦了擦被胭脂染糊的嘴角,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满意过这张脸。

隔壁传来一点动静,是展昭睡醒了。

我去院子里打了一桶水洗了洗手,回来的时候展昭刚好洗漱完,我高高兴兴地翻过高墙,果然见展昭提着剑站在院子里。

他见到我稍微有一点意外,我扯了扯裙角,笑眯眯地对他说道:“我这样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