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并:“说了啊,跟着商船带进来的。”
“数量呢?总共多少?又是藏于何处?”
“也没多少,前后总共也就四次吧,每次也就二两的样子,这种东西在哪里都不好买,很容易出事,我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让管事们多留意一下,尽量买些来。拿到手之后,我就立刻送进戏院里头了,至于怎么用的,给了什么人,陆署长不妨问问夏小姐。”
陆宵灼强忍着心里的暴躁,继续问道:“当时参与这事且知情的,又都有哪些人?”
“只有两名管事,其一是范文申,其二是江万里。这两个人,陆署长应该都不陌生吧?”谭并抬眼看着他,目光里头,隐隐带着挑衅。
陆宵灼一听到这两个名字,几乎都快要气炸了,但也很快又冷静下来。
谭并这么嚣张,应该是笃定了他对鸦片之事知之甚少,而且也确定自己被关押在此的时间并不会太久,所以才想着将他的调查方向搅乱,好为他们接下来的行动争取时间。
陆宵灼便也懒得继续跟他纠缠下去,只说:“希望四爷能够多想一些细节,给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
“好说,我自然也是希望这案子能赶紧结了,还我一个清白。”谭并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得意盎然。
陆宵灼垂下眼眸,表情淡然。
小六却是用尽了毕生的耐心,才忍住了想要将手里的东西砸到他脑门上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乔乔:我一个顶仨,吃的还比他们少,考虑一下聘请我怎么样?
第83章
两人出了审讯室, 陆宵灼便说:“你去整理下关于谭并的材料,一个小时之后送去我办公室。”
小六连忙应下。
陆宵灼便又去见了夏晨晨, 一进去, 便直截了当地说道:“谭并指证你买卖鸦片一事,你知道了吧?现在什么心情?”
夏晨晨连勉强一笑都做不到,便也干脆放任自己一脸的失望与愤怒, 懒得再掩饰,声音也是颤颤巍巍:“陆署长觉得我该是什么心情?”
陆宵灼:“那就请夏小姐为自己辩解吧。”
夏晨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 嗤笑一声:“其实我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的,但是真的到来之时, 还是挺难过的呢。”
陆宵灼没有作声。
夏晨晨又说:“既然谭四爷都这么说了, 那就当是如此吧。本来, 我对鸦片一事, 也是一无所知,又何从辩解?我的清白,就指望陆署长了。”
“原因呢?”陆宵灼皱了皱眉, 顿感棘手。
夏晨晨笑了笑:“因为四爷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我也曾许诺, 会还他一命。现在, 大概是他来讨命了吧?”说着抬起头来,看向陆宵灼,“若是陆署长有空的话, 可愿意听我说说?”
陆宵灼点了点头:“你若是愿意说,那最好不过了。”
夏晨晨回道:“我来到西延市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
陆宵灼微愣了一下:“你不是本地人?!”
夏晨晨摇摇头:“不是,我是随母亲和继父逃难来的这里。”
陆宵灼抿了抿唇:“你稍等一下。”然后跟旁边的小警员低声说了两句什么,小警员立刻点了点头,在他说完之后便立刻站起来,走了出去。
夏晨晨听他刚刚的疑问,心里已经有了些微猜测,便问道:“陆署长从别人口中听说的那些,约莫是谭四爷为我换的新身份吧?”
“什么意思?”陆宵灼眯了眯眼。
“意思就是,我现在的身份,所拥有的一切,全是谭四爷赐予的。”夏晨晨微笑,“所以,我还他一命,也是应当的吧?”
不一会儿,出去的那名小警员也回来了,将一张纸放到了夏晨晨眼前:“夏小姐请仔细看看。”
夏晨晨将纸张拿起来,上面记录的,正是她的生平,也很是详尽,将夏晨晨二十六年的人生中,每一件值得记录的事情都写得明明白白。
“前半部分,是错的,从我在戏院崭露头角开始,就都对了。”夏晨晨很快看完,又推回给了陆宵灼,“看来谭四爷的确准备得很充分,我十五岁之前的事情,已经无人知晓。不过也是,一个孤女,总比一个弑父的继女要好听多了。”
陆宵灼抬起眼来:“从头开始说。”
夏晨晨抿了抿唇,这才徐徐道来。
十一年前,北方大旱,夏晨晨一家跟随商队来到西延市,但事刚刚安顿下来没几天,母亲就死了。那时候她就快要十五岁了,正是少女最美好的年纪。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的心思,我一直十分感激他愿意收留我跟母亲,也是真心将他当成我的父亲来供养。”夏晨晨言语苦涩,“一开始我察觉到的时候,只想着早日出嫁便好。毕竟母亲没了,我跟他,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了,我一个女孩子,跟一个陌生男子同处一个屋檐下,也的确不太妥当。”
但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她又能去哪里找个人品可靠的人家?
“母亲过世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他就在某天夜里,进了我的房间。那正是夏天,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太热了,我一直没有睡着,所以他一进来我就知道了。”夏晨晨舒了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再想起这件事,她依然仍旧只是满腹恶心。
夏晨晨一醒,继父也就没敢再往前走,很快就走了。那夜之后,夏晨晨却是不敢再入睡。
“大概半个月后,他将我卖给了戏院。那天晚上,他又来我房间,将这件事亲口告知于我。”
那一夜,是她这一生一直都未能渡过去的噩梦。
夏晨晨自然是知晓继父不会放弃的,是以看到他深夜进来,还满身醉醺醺的模样儿,并没有觉得惊讶,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剪刀,打算来个鱼死网破。
但是她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杀了继父,却没能得到自由,反而进入了另一个牢笼。
同样的,那一夜的噩梦,虽然施暴者不是继父,却变成了更加丑恶可怖的戏院老板。
“后来,我在戏院被囚禁了半年多的时间。后来,我得知那天晚上戏院要接待贵客,我便想法子弄出了一些动静,让他们知道了我的存在。再后来,谭四爷就将我救了出去。”夏晨晨轻描淡写地,几句话就将她的一生说完了。
在被困于戏院的那些时日,她也不是没想过,要逃出去,或者死掉,都会好过那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但是任她用尽了法子,也始终没能成功,反而让那人将关押她的地方设置得更加偏僻,而且手段也更加残忍。
虽然那人的确是舍不得打她,却会在床上,用尽各种法子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