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咎:“上次天使来传密旨,我已经写了信回去了,说不定这会儿父皇母后都已经得到了消息。再说皇室向来不与勋贵权爵之家或朝廷重臣联姻,就连父皇的贵妃嫔妾都是寻常百姓之家出身,难道你觉得父皇母后还非要逼着我娶个高门贵女不成?”
赵子恒:“可十七她不是一般的良家女子啊,她可是……漕帮少帮主啊,手底下一大帮兄弟们要靠她吃饭活命,她是不可能跟着你回京师,被圈在周王府做个王妃的。堂兄你考虑的虽然很周详,可是你问过十七的意愿吗?她是愿意留在漕河上快快活活的生活呢,还是跟着你进京做个被圈起来的周王妃呢?”
赵无咎:“……”
赵子恒一箭正中靶心,竟然问的赵无咎说不出话来,难得让赵无咎哑口无言,他更是再接再厉:“堂兄你这种单方面计划好了要娶,但是十七并没有同意的行为叫一厢情愿!”
赵无咎:“……她也没说不同意啊。”
周王殿下:“再说婚姻之事,父母之言,柏帮主若是同意了,相信十七也没理由不同意。”
“呵呵。”赵子恒奉送他一对白眼:“堂兄你觉得十七很听柏帮主的话吗?”柏家父子同时在家鸡飞狗跳的场景您还见的少了?
他对好兄弟还是了解至深:“如果她不同意,就算是绑上花轿,她也能给你掀了屋顶,砸了喜堂。我觉得吧,堂兄还是别一意孤行了,跟十七做兄弟不好吗?”
她好吃好玩,开朗风趣,豪爽大方,还很仗义,是多好的兄弟人选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赵无咎对堂弟的人生理想不敢苟同:“你只知道吃喝玩乐,十七可比你靠谱多了,她聪慧机变,胸中还有沟壑,她不同意难道我就不能想办法让她同意吗?”
赵子恒懊恼的看着他:“……”我是作甚要来给他提这个醒啊?
赵无咎仿佛看懂了他的心思,瞧在他难得靠谱一回,居然向他拱手请教:“既然你说为兄是一厢情愿,那为兄就要向你请教,如何才能让柏十七同意这门婚事?”
赵子恒:“……你来真的啊?”
“我像是说笑话吗?”
赵子恒喃喃自语:“疯了疯了!”以赵无咎的意志力,他真要办一件事情还没有办不成的,更何况是婚事,他深深为自家好兄弟忧心:“十七跟你也不合拍啊。”真要论合拍,古板的堂兄哪里比得上他适合,两人还“志趣相投”呢。
逼急了他先下手为强,向柏十七求婚,保住好兄弟再说。
“你敢?!”赵无咎何等敏锐,立时便察觉出了自家堂弟的意图:“你可别给我捣乱!”
赵子恒悻悻:“怎么能叫捣乱呢?”
兄弟俩谈判破裂。
柏十七跟着算盘回到仇英的小院,推门进去发现才几日功夫,他似乎又瘦了一圈,转头看到她眼神都亮了,直接坐了起来:“十七,你怎么来了?”看到她身后心虚的算盘,顿时责备道:“我都说了不要去找十七,你怎么不听话?”
“他自作主张也不是头一回了。”柏十七笑着走进来:“你怎么回事?算盘说你的头疼愈发严重了,我已经写信让父亲去请黄老头了,你别着急,安心养着,几天之内就能过来了。”
仇英颇为不安:“给你添麻烦了。我忍忍就过去了,不必让帮主去折腾黄老先生。帮主他……会不会很生气?我听算盘说帮主的脾气不太好。”
“你别听算盘胡说八道!”柏十七赶紧为亲爹正名:“我爹就只是对我没什么耐心,对帮里的人脾气还是很好的,你别担心。”
仇英苍白的脸颊终于浮起一点腼腆的笑容:“那就好。”
“算盘说你脑袋上撞了好几个大包,给我瞧瞧?”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柏十七说着就上手解他的头发,仇英便任由她动作,能感觉到她冰凉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轻轻在他头皮上摸索,摸到一个肿块就停一下,继续摸。
“这么大包,要喝消肿的药。要不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没事儿,我都习惯了。”仇英反过来安慰她。
柏十七特意去了一趟,两个时辰之后舒长风就来催人,被算盘拦在大门口不让进去。
“我家公子病了,少帮主正在陪着,你还是别进去打扰了。”
舒长风作疑惑状:“我怎么不知道少帮主是大夫?”
算盘听出他的讽刺之意,仍然固执己见:“反正你别想进去!”
舒长风:“柏少帮主既然不是大夫,留在这里也无益,还不如让她去忙。再说她已经写信回去,让柏帮主去请黄老先生了,你家公子也不必一定要她留下来陪吧?”
算盘气的面皮紫涨:“我家公子有少帮主陪着,心情就会好。心情好了头疼的就没那么厉害,怎么就不能让少帮主留下来了?”他拦在舒长风面前,气势汹汹:“反正少帮主与我家公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你家主子眼馋也没用!”
上次赵无咎能追过来,仇英就看出了端倪。
舒长风笑嘻嘻道:“柏少帮主对你家公子情深意重,听说自从他出事之后,这几年柏少帮主没少跟水匪拼命。至于你家公子揣着什么鬼胎,明明活着还非要装死,是不是真如你所说与柏少帮主感情好,那可就不一定了。”
他的话跟钉子似的每一句几乎都钉在了算盘的痛脚上,他恨不得要跳起来打烂眼前这张脸:“我不许你污蔑我家公子!”
舒长风:“我说什么了?”他扯开了嗓子朝着院内喊:“少帮主,我家主子让你尽快回去,罗大人派出去的人有消息了。”
怕柏十七听不到,他扯着嗓子连喊了三遍,连邻居都惊动了,就不信房里的人听不到。
房里的柏十七果然听到了舒长风传的话,起身要走:“阿英,我有事要去一趟。”
仇英有气无力的躺着,强挤出一抹笑容:“我没事儿,你能来一趟我已经很高兴了,你赶紧去忙吧。”
柏十七见他一副病秧秧的模样,想起那个活蹦乱跳的少年,就忍不住心疼,替他掖了掖被角:“你不必担心,我只要忙完了就来看你。很快黄老头过来了,你的病肯定能治。”
她走到门口,仇英忽问:“十七,你现在做的事情是不是很危险?我听算盘说你在卫所,漕帮什么时候跟卫所的官兵搭上关系了?”
柏十七回头去看,他的一张脸藏在床里面的阴影处,看不清楚表情,她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你问问算盘,我这么厉害,怎么会怕危险。我没事儿的,你别胡思乱想好好养病,这些闲杂之事就不必管了。”
房门轻响,她掩上门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仇英总觉得柏十七没有告诉他漕帮与高邮卫所之间的事情是故意为之,而不是因为他的身体原因,省得他胡思乱想。
柏十七出去之后,舒长风正压低了声音跟算盘说话,对方面色凝重,还一再确认:“当真?怎么瞧不大出来,你别是骗我的吧?”
他快速的报了个时间,见对方一脸不可置信,他终于痛快了,向柏十七招手:“少帮主,快点快点,有急事儿。”
门口拴着两匹马,柏十七与舒长风翻身上马而去,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巷子,算盘一直目送着二人的身影看不见了,这才关了院门进去。
仇英见他面色不对,不由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