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曙不明白这所谓的“法事”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他只觉得怪折腾人的。他感觉,白仁背着他,似乎有些艰难了。也难怪,白仁和白启后长得挺相似的,虽然俊美,但都非常瘦弱。
终于,白仁背着白曙到了后罩房。
“奶奶,好了吗?”白仁的双腿有些颤巍巍的,他想要把白曙放下了,可是没有奶奶发话,他又不敢。
白金氏白了白仁一眼,软脚虾!“好了,把曙儿放下来。你可以回房了。”
白仁就像是蒙受了大赦一样,快速地把白曙放下,头也不回地回房,砰一声把门关上,就没声儿了。
白曙盯着白金氏,看她还能折腾些什么。
此时白金氏朝白曙递了一根红色的绳子,让白曙拉住绳子的一头,白金氏把绳子的另一头递给刘清。
“去厅堂。”白金氏吩咐走在前面的刘清。
刘清就着这一根红绳,把白曙往厅堂拉。
“荣华富贵,登高望远,平平顺顺,多子多福……”
白金氏嘴里不断喃着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吉利话。
她和老头子前些日子特地走了一趟金家村,村里能记得当年那个地主儿子祈福法事的人不少,大家都当乐子一样说,而她和老头子却记得牢牢的。
此时,白三朝已经站在厅堂里了,他穿着红色的褂子,厅堂的灯没有开,只有六根红色的蜡烛在烧。
白曙这才注意到,今天不止是爷爷穿红衣,就连奶奶、他,还有刘清,甚至是白仁,穿的都是红衣。
刘清把白曙拉到厅堂供桌前,就停了下来。
白三朝把燃烧的香插入香炉内,朝没有牌位的供桌双膝下跪,“列祖列宗,今白家第三十八代子白曙已经年满十岁,求个祖宗保佑他能够成为白家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白金氏在白三朝跪拜祈祷的时候,朝空中撒了一把米。米“嗒嗒嗒”落在地上,白曙看到了香炉上插的三根香,它们的烟直直往往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曙似乎看到了一个“寿”字……
看到这一幕的,不止是是白曙,就连白金氏和白三朝也看到了。两个老人脸上挂着明晃晃的兴奋和激动,白曙知道他们非常满意这个结果。
可是,白曙不相信这些,即使他经历了匪夷所思的转世重生,但他依旧不相信。他信奉的只有,事在人为。他之所以这么配合,也只是为了让爷爷奶奶安心罢了。
等白金氏和白三朝按部就班,把他们从金家村秘密探到的求福法事做完之后,白曙才得以回房补眠。
可是他没睡多久,就又被叫醒了。
他徐徐睁开眼,一张弥勒佛一样的笑脸和一个盯着肥肉的垂涎脸猛地出现在他眼前。起初他还以为是梦呢,闭上眼,翻了一个身。可是一个声音却把他从迷糊中拉回现实。
“曙!你终于醒了!”
胖球儿趴在白曙的床边,见白曙醒了,兴奋地扳着他的身体,让他正对他。
“曙,今天是你十岁生日!你怎么能起那么晚!我爷爷说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过生日的时候必须得早起,早起才会有福气!”胖球儿捧着白曙的脸蛋,揉巴揉巴。
他脸上一副哥哥教训弟弟的表情,但心里却异常活泛,揉脸蛋原来是那么舒服的事情,怪不得别人喜欢揉他的脸蛋!
白曙翻了一个白眼,“放开唔!”
胖球儿依依不舍地放开白曙,他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平时也不喜欢别人揉他的脸蛋……
胖球儿赶紧从口袋中拿出一小包的点心,放到白曙面前,笑容可掬,“曙,生日快乐!”
这点心是富强粉做的,做得非常精致,小小一颗寿桃,顶尖的粉红散发着桃子果酱的香味。
“快尝尝!”胖球儿用非常期待的小眼神看着白曙。
白曙刚想说,他得先洗漱再吃,但看到胖球儿那两颗闪着光芒的星星大眼,就把想说的话咽下了。他拈了一个寿桃,放入口中,寿桃小得能一口吃掉。
“好吃吗?”胖球儿有些紧张。
白曙细细品味这精巧的寿桃,露出了一个笑容,“喜欢。”他是真的喜欢,并不是客气话。这寿桃的面发得好,非常松软,这果酱也新鲜,甜度适中。
胖球儿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样子跟他爷爷特别相像,整就一尊小弥勒佛。
“哈哈哈,曙儿,胖球儿为了你这句话,今天天没亮就把我从床上吵醒了,非要我教他。”丁老这尊大弥勒佛摸着自己的肚子,狭促地看着自家孙子,“这小寿桃是他自个儿做的,说是自个儿做,才能体现出他的心意!”
胖球儿两根胖胖的食指绞呀绞,圆乎乎的脸泛起了红光,他被爷爷说得有些害羞!
“好了,曙儿,快看看邱爷爷给你带来的宝贝!”老邱一下子挤了上来,把胖球儿挤到了旁边,双手送上他的贺礼。
每年白曙生日的时候,老邱都会给白曙送礼物,今年也不例外。
白曙其实并没有太多期待,因为邱爷爷这些年,给他的生日礼物,都是金银器物之类的,还真不如胖球儿送的寿桃惊喜。不过,白曙还算是很配合邱爷爷的。
“是什么?”他探头,看向老邱的掌心。
果然,不出所料,是一个圆形的象牙腰牌。腰牌中间是一个浮雕的四爪威龙,腰牌顶部匍匐着两只貔貅。这腰牌保养得非常好,品相完整,触感温润,还散发着莹白的光芒。
这样精巧的小玩意,比之金银,更讨白曙欢心。白曙现在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喜欢金子了,在白三朝的熏陶之下,他渐渐明白了“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的涵义。按照华国的发展情况,今后必将是盛世,所以白曙现在对这些古物非常有好感。
他笑得露出了两排牙齿,“谢谢邱爷爷。”
“曙,你起来了?”刘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捧着个盛着温水的脸盆从外面进来,他把脸盆放在脸盆架上,取下挂在脸盆架上的毛巾,浸湿,再拿着拧干的毛巾,走到床边,帮白曙擦了把脸。
一条黑线从白曙额头上滑了下来,刘清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军校回来后,就没那么墨迹了,虽然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但是却渐渐开始变得强势起来了,就比如这样……他都已经说过不用他帮忙打水洗漱了,可是他却依旧坚持,他若是不许,他就用那两颗黑眼珠子盯着他,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给他安生。不得已,白曙屈服了!谁知道这一屈服,就全面溃败了,现在这家伙已经包揽了他大大小小的事情,把他当作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小孩一样养着。
等刘清帮白曙穿好衣服后,白曙已经没有颜面看丁爷爷、邱爷爷和胖球儿了。
“曙,你是不是生病了?”胖球儿突然发问。
“没有呀。”白曙不明白胖球儿为什么会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