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 / 2)

他的房间在东厢房,他上幼儿园不久之后,就搬出了白启智和白玉氏的房间,在东厢房唯一一间空房住了下来。

一一看看刘清,再扭头看看白曙,“你是不是又嫌弃他了?”

白曙哑言,白了他一眼,咬牙说道:“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他?”

二二插了一句,“你肯定嫌弃他了。”

白曙无语,他从来没有表现过他嫌弃刘清,好不好?他也的确没有嫌弃过刘清,只不过是,以前觉得他有点儿粘人,现在觉得他太过于完美,完美得有些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真人罢了。

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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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 白曙的精神有些不大好,家里的熊孩子们都感觉到了。

就连一向粗神的白义, 都问白曙:“你是不是生病了?”

白曙的身体好着呢, 这些年跟着白三朝练太极, 也没生过什么病, 他这会儿只是心里担着点事儿,又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罢了。

这天,学校休假, 白曙独自一人坐在正房的门槛上。看着院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西厢房响起了白雄“哇哇哇”的哭声。

白雄的出生, 使得白家更加热闹了, 只是这种热闹多少令人有些头疼。宋医生坐月子,邱氏忙不过来,干脆让范氏也进城了。

这白雄,可比当初的白义、白曙、一一、二二他们四个人会闹腾。当年,白家一个院子里四个婴儿,那哭声此起彼伏,已经够让白金氏好一阵嘀咕的了, 但是现在, 白金氏简直是大开眼界了!只白雄一个小娃娃, 那哭起来的势头,可比当年白曙他们四个更可怕。就连还在上学的白曙, 有时候都觉得家里就像是泡在白雄的哭声一样。甚至有时候他在学校上课, 都有种白雄就在他耳边哭叫的错觉。

不得已, 邱氏、范氏、白芳、白玉氏,还有白金氏她们几个,只能轮流带白雄,一个人看上一段时间,以防被他的哭声弄得烦躁而想把他的嘴堵上。

白金氏一边收拾白曙以前穿的小衣服,一边皱眉头,对换衣服想要出去的白三朝说道:“白雄那小家伙,哭得这么厉害,嗓子怕是要哑。”

白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早到晚,只要睁开眼睛就在哭。说他饿了嘛,让他喝牛奶,他又不怎么喝。说他尿了,可是也没有呀。家里人最后实在是没招了,找了王医生和产婆来看,王医生提议去医院检查,但是去了医院,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产婆神秘兮兮地说了一两句似是而非的话,那话没点破,但是意思却非常明显了。

白三朝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这小家伙,没有白曙小时候乖。白三朝不由得感叹,当初白曙真的特别好带,若是他像白雄一样,那他们两个老的肯定是少活十年。

白金氏犹豫了一下,说道:“莫不是真的要招招魂?”那产婆说了,如果一直哭,既不是饿,也不是尿,更不是病,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当然,产婆的原话可不是这样的,她也不敢这样说,这纯粹就是白金氏自己悟出来的。

白三朝闻言,瞪了老婆子一眼,“这话你可给我小心点,出去了可别说。这是封建糟粕!”

“我知道,要不是在你面前,我才不会说!”白金氏不耐烦,她当然知道最近国家又在大力倡导消灭封建糟粕,树立科学思想了。前阵子,胡同里有一对住在大杂院里的夫妻,夜晚妻子和丈夫说了一句“我是不是该去拜拜菩萨了?最近运气也太不行了”,就因为这句话,没过个两天,居委会的人就上门给他们夫妇俩做思想工作了。听说,他们被说了一天的“这个世界没有菩萨,相信菩萨不如相信自己,勤奋努力才会带来好运气,国家、人民是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踏踏实实干活的人……”

虽然那对夫妻在居委会的人面前都是笑呵呵的,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但是等居委会的人一走,那家的女主人就和院子里一个碎嘴的大妈吵了起来,据说吵起来的原因,是那大妈嗑的瓜子皮,吐到她家地界上了,但事实是怎么样的,大家心里都明白。不外乎就是,那夫妻俩在房里的情话,就是这嘴碎的大妈传出去的,这才引来了居委会上门做思想工作。

“会不会是这奶质不太好?”白三朝整了整他的汗衫,再在汗衫外罩了一件白立业送的军绿色外套,站在镜子前打量了一翻,满意地点点头。

白金氏瞥了这臭美的老头一眼,“我也有点儿觉得问题似乎出在这。乖孙和白义他们四个小时候吃的奶,那牛可是我们自个儿养的,干净不说,喂的还尽是好东西,好些还是旁个人想吃还吃不上的呢。还有那牛奶也是我们自己煮了,过滤过的,还加了杏仁粉、核桃粉……那味道外边可找不着!可你看现在,雄儿喝的是从下面奶场送上来的,不大新鲜,而且也不知道是喂了那牛什么,我总也觉得味道不太对,怎么煮都有一股膻味!”

白金氏越说越觉得是这样的,她和糟老头这几天,被雄儿的哭声弄得半夜都会被他的哭声惊醒。他们人老了,晚上睡得不好,精神也不行。也许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没注意到这几天乖孙白曙的不对劲,与不时的失神。

“实在不行,这几天用米汤喂喂,我和日朝哥两个再想想办法。”白三朝穿上鞋子,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齐整了,他准备出门了。再不走,这魔音要穿耳了。别看雄儿人小,声音却极大。

白金氏忙拉住他,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你可别光记得换那银元,记得若是有粮票什么的,多换些。家里人多,粮食可能不够。”

白三朝一本正经的把她的手弹开,“甭小看我,这事儿我还是知道。”

差不多是三年前,以粮食部名义印制的全国通用粮票开始在华国各地开始使用。白三朝第一时间,就闻到了些猫腻。这明明有了钱,怎么买东西,还得用票?他的直觉告诉他,再这样下去,纸币要贬值!于是,他开始走街串巷,把家里多余的纸币,拿到大都城各个胡同找人私下兑换银元。

许是这票证刚开始两年,推行力度不大广,有些商场店铺,即使没票,也能买到想买的东西。但是从今年年初开始,情况就不一样了,好些东西,还真的是,没票就买不着,即使能不用票买的,那价格也是用票后的好几倍!

“你早去早回,可不许再去找那烧羊肉吃了。”白金氏再次不放心地嘱咐。

白三朝纲要走出正房里间的步子,不小心顿了顿。这老婆子!他这么老了,就这么点乐子……他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烧羊肉,已经不是户部街的烧羊肉了,户部街没有烧羊肉了。白三朝想吃,也只能到大都城郊外,去寻那原先店里的厨子,运气好,能尝到些,运气不好,就空手而归。而从今年年初以来,他基本就没能吃到过那味儿了,嘴巴都快能淡出鸟来。

白三朝垂头扑丧气地走出正房,在正房门口差点撞到了正坐在门槛上发呆的白曙。

“哎哟,我说乖孙,你也不看着点儿,要是把爷爷这老胳膊老腿撞坏了,那有得你哭了!”白三朝这会儿正哀悼自己半年未闻到烧羊肉的香味,说话带着点悲怆!

白金氏在屋内听到他这么一说,赶紧放下手里的小衣裳,跑了出来,朝朝地上“呸呸呸”了几声,而后瞪着自家糟老头,“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你在乖孙面前,不要乱说话!”

白三朝干咳了两声,“我这不是忘了吗?”

白金氏的脸色还是不好看,白三朝赶紧补救,他蹲下,扶着白曙的肩膀,故作一脸严肃相,“乖孙,刚才爷爷说的不算数。你和爷爷亲,怎么舍得撞到爷爷。爷爷身体健朗,也不会有事的!”

白金氏的脸色这才有些缓和,她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有事就快去做你的事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这老头子,真是越老越像个小孩儿了,别说哄乖孙,有时还得乖孙哄他!

白三朝站了起来,一副不跟她计较的大气模样,背着手,踱着步,出去了。

白金氏伸头往院子里看了看,也许大伙都受不了白雄的哭声,此时院子里没人。她从正房的柜子里拿出被油纸包着的一包糖,拿了一颗,塞进白曙的嘴巴里。

白曙反射性地舔了舔,惊喜地看着白金氏,这糖甜而不腻,甜中又有种植物的微苦,是熟悉的味道。

“快吃,别让其他人瞧见了。”白金氏把剩下的糖包起来,放回原处,锁上柜子。

白曙的心甜甜的。这糖是走街串巷,摇着小糖锣“铛铛铛”作响的田叔祖传的秘方,自打他一岁吃到这味道之后,就彻底爱上了。可惜,这两年再没听到田叔摇着小糖锣,挑着箩筐来猫儿胡同做小买卖了。听说,田叔被抓去接受再教育了。他以为再也吃不到那么合胃口的糖了,没想到……

白曙的眼睛都被糖甜得弯成了一道弯。田叔肯定是和奶奶又搭上线了,要不然奶奶也没这糖。这糖明显就是这两天才新做的,味道新鲜。白曙看了看天空,蓝,干净的蓝,就跟他身上此时穿的衣裳一样漂亮。

他虽然不知道那预言中的画面,什么时候会来临,但多屯粮,总是没错的!

“你笑得那么高兴,特像只偷吃的小老鼠。”

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白曙面前,白曙惊讶地看着石正。这家伙怎么会突然出现?他不是跟白昌他们一块儿去找韦宝和赵拥军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