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块钱,对他来说只是三个月的工资。从他懂事起,家里就没缺过钱,即使后来爸妈说家里落魄了,他们也从五进的房子搬到了小三进,但是到底底蕴还在,而且他和二弟的工资高,三弟也有补贴,家里的生活水平表面上看起来跟胡同里的人家差不多,可事实上却远胜于旁人!他不蠢,自然知道爸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乐得配合。可是身为家中的长子,爸妈有什么事都不跟他明说,他总觉得有些憋屈,所以昨晚秋兰提出想拿三百块钱的时候,他是怀着想要探探家里底细的想法的。不过他没想到,爸妈竟然防得那么严!
“三百块钱,没有!”白金氏黑着脸,斩钉截铁地回绝了大媳妇的要求。
这时,白三朝出来扮白脸了,“老大家的,西医医院的确有些名气,但是它的收费昂贵,而且也不能确定能不能把你爸治好。那何苦去受这个开刀做手术的罪,选择中医不是很好吗?至少有人真的在中医的调理下,恢复了呀!虽然疗效慢,但是它也相对便宜点呀!”
冯秋兰低着头,梗在那里不说话了。她这会儿才想起,她刚被婆婆赶回家不久,现在还处于观察期,要是婆婆再一个不高兴,把她赶回去,那就是给已经很乱的娘家平添麻烦了。可是她又不想就这样认输了。没钱,那她爸爸就真的没得治了!
她想到这,不仅把面前的婆婆恨了个透,更是把娘家嫂子和弟媳骂个遍,都是她们这些搅家精花钱大手大脚,搞得家里没什么积蓄,害得现在连爸爸的手术费都拿不出来!
白三朝见大媳妇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也有些腻味了,直接说道:“家里就能再给你三十,加上昨天的二十,一共五十,差不多是启煌大半个月的工资了。”这些年轻人,真不知道瞎折腾什么,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中医那可是真的厉害,去找什么西医,西医要是真的能够治好,还不早就传遍了,还用得着等她爸去试一试?要知道当初赵家媳妇的公公没死的时候,还是老大不小的官呢,他也中风了,可是人家还不是老老实实上中医院,也没听说他去什么西医院呀!
冯秋兰不满,可是这会儿也不敢顶嘴了。公公看起来比婆婆好说话,但是公公只要决定了的事情,家里根本没人敢不从。她看了看身边的丈夫,她明白,想着从公公婆婆这里拿到钱,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就只能找他拿了。白启煌每个月的工资是九十三块钱,其中六十五块上交了,还剩下二十八块。但是他每个月才给她三块生活费,自己则留着二十五块!不用想也知道,他身上铁定有钱!
白曙看着冯秋兰接过三十块钱面上冷淡地出门了,心中不由得对白义更加同情了。有这么一个娘,他以后的路可不好走呀!
同时,白曙对现在的物价有了些猜测。他前几天晚上听到爷爷和奶奶讨论爸爸的工作时,提到,爸爸是大学生,每个月基本工资就有五十六块,再加上补贴什么的,工资应该和大伯的差不多才对。只可惜爸爸现在还在休养,任命书还没下来,每月也就只能拿到基本工资。
中午的时候,有人到家里通知,说幼儿园已经基本布置好了,为了让孩子们早点适应幼儿园的生活,要求家长要下周一要先送孩子去幼儿园一周,让孩子先感受感受。
为这事,白昌、白仁、秋菊、夏花,他们四个可开心坏了。在院子里大吼大叫,“我要上学去咯”,“我要上学啦”。他们的声音大得能把房顶掀开,惹得西厢房内刚醒的一一和二二哇哇大哭起来。白金氏担心他们也吵到刚睡着的白曙,所以她叉着腰直接出门去教训那几个调皮的兔崽子去了。
其实,白曙并没有睡着,只是为了少让奶奶用看宝藏的眼神看他,所以他才装睡的。此时,他独自在房间里,听着院子中的叫闹声,突然觉得上辈子的腥风血雨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集中营里,那些影像里的老人,在回忆起过去那些和平的岁月时,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复杂了。曾经拥有过这样美好的生活,一旦失去,心中的悔恨和追忆是常人难以承受的。这也是那些老人坚持要把这些影像保留下来的原因,希望末世存留着对和平、对安定、对未来的期许!
在白曙还在为上辈子而长吁短叹的时候,院子里出现了另一种声音。他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脸上落下了三根黑线。大伯娘还真是作死!
原来,冯秋兰从白金氏他们房间出来之后,就伸手朝白启煌要钱,但是白启煌拒绝了。她只能把这三十块钱先送回娘家。等她从娘家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就闷闷不乐地把自己关在屋里。她越想心情就越不好,干脆就跟白启煌打了起来。
白启煌从小在白金氏和白三朝的教导下,不打女人,所以只一味地闪闪躲躲。冯秋兰却得寸进尺,把他的脸都挠花了。白启煌是个有正经工作的人,这脸被挠花,他可怎么上班呀!他一气,直接朝冯秋兰甩了一个耳刮子。冯秋兰被这巴掌打蒙了,她先是不可置信地捂着脸,再来就是怒得跳起来抓起桌子上的茶碗,朝白启煌的头上砸去。这一砸就把白启煌的头砸开花了,血流了一脸。
这一幕被院子里躲着奶奶鸡毛掸子的四个孩子看到了,瞬间都尖叫了起来。
“冯秋兰,你是不是不想和老大过下去了?你这黑心肝的,不想过下去,你就给我滚,我白家不缺媳妇!”白金氏看到大儿子脸上的血,怒了,上前直接左右开弓,给冯秋兰两个耳刮子。这是她第一次打媳妇,她以前只打儿子,抽孙子。
冯秋兰既害怕,又委屈,“我,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他不给我钱!人家都说女婿相当于半子,我爹都那样了,找他拿点钱,他都不愿意给!”冯秋兰越说越大声,仿佛声音大,她就有理一样。
“你给我滚回你家去!我可不愿意做你家的半子!你说你嫁进白家后,搂了白家多少东西回去补贴娘家?”白启煌的声音冷冷的,冷得整个院子都冰冻住了。
“我,我……”冯秋兰害怕了。虽然白启煌警告过她很多次,让她不要跟婆婆对着干,不然就把她赶回去,可是这是第一次,她第一次感觉他是真的想要让她滚。
她错了吗?她只是想要从他这里拿点钱回去给爸爸治病而已,她错了吗?
白三朝听到声音,从三进院小跑了出来,“好了,启煌,你先去医馆去把头上的血处理一下。老大家的,你还是先回娘家住几天吧。你爸那边也离不开人,你正好回去照顾照顾他。小义,我和你妈榜看着就好了。”
白三朝的话音一落,白金氏就转身把院子里的孩子们都赶回房间去了,白启煌也出门去诊所治疗了,瞬间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白三朝和冯秋兰。
白三朝看着一脸凄惶的大媳妇,叹了一口气,劝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爸的事情,我们也出力了,你去问问谁家亲家生病,说拿出五十就拿出五十的?”这年代,上医院,单位能报销,谁不是想着看病不花钱,或者少花钱。也只有亲家老头,没有钱,还非要做什么不知道疗效的自费治疗!
白曙听完了全程,捧着他的琉璃奶瓶,为大伯娘叹了一口气。突然他想起,大伯娘当初看到他的奶瓶时,眼中闪过的觊觎和不满。嗯,大伯娘的确是欠教训,小孩子的东西都想抢。想到这,他满意地摸了摸奶瓶上的和平鸽花纹,心里美滋滋的。然而,下一秒钟,他愣住了!
他的琉璃奶瓶不见了!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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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白金氏在屋里四处寻找失踪的琉璃奶瓶时,白曙心虚极了。他没想到竟然还能拥有上辈子的空间异能!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转世重生的缘故,空间出了点问题,目前就只能往里面放东西,不能取出来!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到底在哪里了?”白金氏把床底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
“嗬!你这是干什么?拆房子呢?”白三朝一回到屋里,就看到被老妻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吓了一跳。
白金氏白了自家糟老头一眼,“你有没有见到乖孙的奶瓶,就是第三玻璃厂产的那个和平鸽奶瓶呀!”她把房间内能翻的都翻了,可就是没找到。那那奶瓶贵就不说了,还很难抢,她特地找人花了双倍的价钱才买到的!
白三朝皱了皱眉,“不是在乖孙那里吗?”
白金氏拉长了脸:“在乖孙那,我还会问你!”这老头子真是老了!有脑子也不会想!
白曙听到奶奶怼爷爷的声音,愈加心虚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当时拿着那个奶瓶的时候,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他还有空间的话,就立刻把奶瓶放进去,这样一来,大伯娘就没法觊觎他的奶瓶了。可他没料到,就这样,奶瓶真的进空间里了……
“是不是在大嫂或者小义那里?”白三朝提供线索。家里需要奶瓶的不外乎就是一一、二二还有小义。
“不在,我去问过了。”白金氏就纳闷了,她分明就记得,她出房门之前,把奶瓶放在乖孙的摇篮里呀!白金氏把怀疑的眼神,投降了正在自己的小床里自我反省的白曙,难不成真的是他?
白曙被白金氏抱了起来。
“乖孙,告诉奶奶,你把奶瓶藏到哪儿去了?”白金氏的声音非常温柔,话里的甜蜜度,把在场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吓得都起了鸡皮疙瘩!
白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嘴里吐着泡泡。他还是婴儿,这样问他真的好吗?这个奶奶有些不靠谱!
白三朝也来了精神,凑了过来,好笑地问道:“小曙,快告诉爷爷,是不是真的是你把奶瓶藏了起来?”
白曙玩口水玩得更起劲了,吐泡泡吐得更密集了。
不知道白金氏是怎么想的,她突然就不关心那只奶瓶了,“我的乖孙,你是不是喜欢奶瓶?把它藏到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去了?放心,奶奶懂得的!”
懂得什么?白曙无语了,他真的不明白白金氏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他明明就是个无齿的婴儿,为什么她总觉得他是法力高强的神仙?哪里来的自信?
白金氏自以为懂了,所以也不找奶瓶了。她有乖孙在怀,终于有心情关心其他的孙子了。
“今天状元幼儿园的老师来家里通知,让下周一送孩子去学校。都村离城里三里地,小军和小田每天往返,也不是个办法!反正现在他大奶奶和他小芳姑都在我们这住,要不让小军和小田也住到家里来?”白金氏心里打着小算盘,这事她不提出来,自家老头也会提的。但是这话从她嘴里先出来,她总能先卖几分乖!这是她和白三朝在一起这么多年,摸索出来的夫妻相处之道。
果然,如她预料的那样,白三朝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他摸了摸短短的胡茬,笑着说:“这事我早就想和你说了。西北角院那边不是还空着吗?正好给小军和小田住。”西北角院离西厢房很近,正好小芳和大嫂都在那边。
白金氏没有反对,反正老头都做了决定,她反对也没用。“我明天让老二家的把西北角院收拾收拾。”家里没了佣人,那里很久没人住了,需要好好打扫一番才能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