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话还没开盘,杜家老二大嗓门就传进来了:“爸!你看我给你拿什么来了?”
胡唯往门口看去,下意识站起来。“二伯。”
杜甘愣住,看看老爹,又看看胡唯,立刻爽朗打破僵局:“呦嗬,你小子回来了!怎么样?虬城过的还舒坦吧?上回二伯打你那一下,还记恨我不?”
“多大的事儿,压根也没记在心里。”
杜甘开玩笑似的用力在胡唯脸上呼噜了一把,终于有了长辈的宽容态度。“我就知道我这侄儿心眼没那么窄,今天你回来我高兴,晚上喝两盅?”
小胡爷不卑不亢往那里一站,浅淡答应。
紧跟在杜甘身后进来的是杜希,今天苏燃在医院值班,他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在玄关挂外套就听着屋里的声音像胡唯,换了鞋一看,果然。
这时,胡唯彻底灿烂笑开了:“爸!”
上一秒还冷冷清清的屋子,下一秒就热闹了起来。
还是人多好啊。
杜嵇山已经很长时间心里没这么畅快过了,围坐在一起,老爷子不吭声,笑呵呵抄着手打量打量这个,打量打量那个,忽然讶然发现原来这家里气氛竟然是一直是胡唯这个小子影响的。
他在时,和气一团。
他不在,死气沉沉,任是谁来了,家里都像笼罩着一层阴郁。
“爸,来,喝一杯。”
有人举起酒盅要和老爷子碰杯,杜嵇山回神,默叹长气。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有几年活头,有生之年能这样被人围着,平和终老,也是幸事。
晚饭开到一半,杜锐带着张馨上门了。
孙媳妇第一次上门,重点自然全都落在他们身上。
两个人是坐火车回来的,提着大包小裹的上门礼物,洗了手落座,杜锐看见对面坐着的胡唯,朝他点点头:“胡唯回来了?”
杜嵇山问:“你俩还没见过面?杜锐你当大哥的,我得说你,弟弟妹妹都在虬城,你怎么也得去看看。”
“见过,上次去二丫那里,胡唯也正好在,说了两句话,这不就过节都往家里奔了吗。” 杜锐往前拉了拉椅子,语气淡漠,可他一直待人就是这样,谁也没觉出不对。
在桌上仔细过问了杜锐和张馨的事情,张馨比年轻小姑娘不同,受过的教育和工作性质摆在那里,说话办事很稳重,端庄往那里一坐,气质颇有些像杜敬的妻子。
至少,杜嵇山是相当满意。
见到杜锐和张馨,就仿佛见到了自己早逝的小满和儿媳。
既然带到家里来了,婚事就该提到日程上。杜锐将以前同二丫说过的想法又当着家里人说了一遍,纷纷表示赞同。
“婚房最晚十一月份就能批下来,算上装修,开春肯定能搬进去。二丫也在虬城,她要是想——”杜锐与张馨相视一笑,“就让她跟着我俩过。张馨也说了,她喜欢二丫,家里多个人也热闹。”
杜嵇山在这一点上不同意,摇头:“还是你们自己过自己的,二丫我对她有打算,我孙女我了解,什么东西都是一时新鲜,等在虬城玩够了,早晚得回到我这儿来。”
“再说她一个大姑娘,跟着你们过日子很多不方便,她不自在。”
老爷子岁数虽大,可心明眼亮,早就将这两个没娘的孩子安排的妥妥当当。
杜锐是男孩,早晚要闯出去的,给他留一份,让他娶媳妇。
二丫是闺女,结婚不怕晚,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给她留个房子让她有个窝,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放心哪。
杜锐盯着胡唯,抬手轻推眼镜,话里有话:“爷爷,就怕你孙女在外头玩野了,不想回来了。”
胡唯波澜不惊不卑不亢地回视,还挂着笑。
杜锐闷葫芦一个,脸皮薄,哪里是小胡爷的对手,看了几眼,倒像是他拐了人家妹妹似的心虚转移了视线。
杜嵇山不明状况地摆摆手:“不可能,你妹妹你不知道?过两天口袋穷的叮当响就该鬼哭狼嚎给我打电话,搞不好回来的路费都要让我报销。她说想考学你就信,都是糊弄人。”
一家人哈哈笑,二伯母边剥海鲜壳边问:“杜锐,虬城的房价怎么样?还合算不?我想给你弟弟也买一套。”
“不太合算,热门地段还是很贵的,我和张馨的房子在单位内部有优惠购置政策,在三环外。”
说起这个房价,二伯母忽然懊悔咬住嘴,恨自己挖坑自己埋。
这家孙子要娶媳妇,不管是老爷子还是几个伯伯,总得表示吧?按照她家那个傻大憨的性格,不得拍胸脯又瞎许诺?
果真!杜甘都没让媳妇的话掉在地上:“杜锐,买房子挑大户型买,别省着,二伯给你出!”
二伯母暗地狠踩了杜甘一脚。
杜甘一愣:“你踩我干什么?”
二伯母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只能讪笑遮掩:“爸还在呢,哪有你说话的份!”
全家谁都知道知道这老二媳妇是个什么人,杜嵇山不动声色地听着,没表态。
杜锐却坐不住了:“不用了,这次结婚不想太铺张,我和张馨现在手头足够,贷款也不是很多,二伯的心意我领,但是男人,养家糊口还是得自己来。”
杜甘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比你弟弟有出息!”
饭后,杜希在家里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和胡唯招招手,父子三个多月没见,杜希实在想他。
胡唯清越走过去,手里端着一杯泡了丹参的水:“您身体好点了吗?”
杜希接过来,指着对面的藤椅让他坐:“好多了,现在和以前没啥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