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简这两天情绪很不对,她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反而更担心自己。预约了一位心理专家,结果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
“你是我接触到最了解自我病情的患者,时小姐,你说你以前有过患病经历,可是病历并没有写……”
“每个忧郁症患者都渴望自我痊愈。不过时小姐你的情况,我还是建议服药治疗。”
“如果你觉得是生活圈子加重了病情,你父母都在国外,要不要考虑出国?自我调节很重要,但是人的承受能力就像一个气球,我们一开始想到的都是自我调节,自己帮助自己,但是如果产生抑郁的原因一直没有消除,自我调节只是一种逃避行为,郁症状只会加重和顽固。”
“你之前之所以觉得没事,不是因为你好了,而是你了解症状。比其他病人更擅长自我调节。简单来说,一直以来,你一直压抑自己病情,以及你的感情。”
……
时简离开了心理治疗室,她应该是被心理医生说糟糕了,她连自杀念头没有,怎么会是重度病患?
初雪过后是响晴。周六的太阳依旧很好,不过外面气温太低,窗沿剩下的小撮积雪都结成了冰。雪可以化成了水,也可以冻成冰……时简坐在房间里发着呆,一个人不想说话不想做事。外面传来三下礼貌的敲门声,tim走了进来,以商量的口气对她说:“jane,你可以陪我聊个天吗?”
时简望向tim,时家的孩子好像特别喜欢聊天说话,她以前也是这样……叶先生之前还说笑她和tim俩姐弟是俩话唠。时简收了收烦乱的思绪,叶珈成既然不让她赔镯子,那就不赔了吧,不要再想这事了。
“你今天都没怎么理我。”tim又说话了,瞅着她。
“对不起……”时简漾了一个笑脸,“我们聊什么?”
tim:“我们聊……”
tim要给她介绍一个男朋友,介绍男朋友没关系,可是对方只有十六岁,真的可以吗?tim还特意强调地说:“已经十六岁了。”
是tim在伦敦学滑轮的时候认识一个朋友,两人算是好朋友了,也是tim崇拜的偶像。知道想找一个中国女孩当女朋友,tim就想到了她。所以两人刚刚网上聊完天,tim立马跑来问她了。
“谢谢你,tim.”时简转了转口气,遗憾说,“……不过我真觉得有点小。”
tim叹叹气,仿佛知道她会拒绝。时简将手放在tim的肩膀,认真地问问tim:“tim,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没有……”tim被问得有些心虚,诚实说了起来,“jane,我希望你可以到伦敦陪我,像我们之前说好的。”
原来是这个事……所以他想出给她介绍伦敦小男友的办法?时简想笑,又笑不出来。算起来是她一直放了tim鸽子,她不去英国读书,除了留在易茂实习工作,更多的原因,她心里很明白。
她之前非常坚决,她不会出去。只是曾经那些坚持的、相信的、笃定的都被否定的时候,她也变得不那么坚定了。
“tim,你让我考虑一下。”时简回答。
tim惊喜:“great!”仿佛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时简捏捏tim的鼻子,另一方面她也不好继续留在易茂工作了。等叶珈成和易碧雅结婚了,叶珈成也算半个易家人了。她能接受这一切,可是接受是一回事,留下来继续给自己找虐又是另一回事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忘不掉记忆,就离叶珈成远一点吧。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因为格兰城一份报告,她和易家人都牵扯了起来。周日,时简还要去一趟易家,给易老先生弹琴。
易老先生手术之后,身体大不如从前,时好时坏。偶尔精神恍惚,比如她弹琴的时候,易老先生会出神地叫她“小君”。易霈的母亲就叫易碧君。偶尔,易老先生又像一个无奈老人,仿佛知晓了一切。他会犹豫不决地问她:“……时小姐,你说我可以相信阿霈吗?”
时简帮易霈做事,却不敢帮易霈说太多好话。有些事情,易老先生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只是,拘泥易霈的外系身份。
“小君不相信我,她气我……”易老先生又赌气地说了起来,“所以,我为什么要相信她的孩子?”
时简愣了愣,回易老先生:“如果易大小姐不相信你,又怎么会将易霈留在你身边?”
易老先生哼哼有声:“你是阿霈的人,自然帮他说话。”
瞧,果然不能多说好话。
时简在易家弹的琴,是易老先生书房里一架白色老钢琴,不是原先客厅里新买的三角钢琴。这家钢琴应该是易大小姐的,年份久了,上面黑白琴键都有些磨花了,琴音也有些沉郁。
时简从易老先生书房出来,易霈正坐在外面客厅。他对她笑了下,似乎问她今天感觉如何。正巧,易家人要开饭了。易碧雅,易钦东等等易家人都在,郭太太对易碧雅说话,声音有些高:“小雅,有时间记得带珈成回家里吃个饭。”
“等他有空吧。”易碧雅小声地应诺了下来,回答自己母亲:“他现在很忙……”
郭太太又操心上了:“公司的事,可以让你哥哥帮帮他啊!虽然公司珈成在管,你哥哥也是大股东啊,以后大家还是一家人……”
叶茂地产,时简听张恺说过,叶珈成拥有叶茂独立经营权利,难怪郭太太会这样说。不过……以后有这样的丈母娘和哥哥,叶珈成那性子会不会逼疯?不过他对家人一向大方,以及爱屋及乌。
易家人的谈话,时简尽量避着不听,偏偏有道视线特别令人不舒服,是易钦东。
时简准备告别,郭太太客气地留她用饭,口气依旧不冷不淡,无疑是客套之词。这段时间她每周过来给易老先弹琴,以郭太太的性格和为人,哪会真心留她吃饭,不恨她就好了。
时简同样客气地拒绝了。同时,不远处易霈站了起来,走了过来。
“时小姐,一起吃吧。多个人多双筷子,热闹。”热情的是易钦东,还帮她拉椅子,“难得阿霈也回来吃。”
“易少,真不用了。”时简话音刚下,易霈手里搭着西装外套,已经走到她旁边,对易家人说,“我们出去吃。”
易钦东作罢。
易霈这样说,时简心里也有些懵,易霈直接对她道:“走吧,时简。”
时简跟着易霈出了易宅,她刚刚还以为易霈是会留在易家吃饭的……转而想到,今天是周日,是易霈的……生日。
易霈在易家的身份,她这个外人都可以感受到那份不融洽。
“想吃什么?”易霈问她,亲自开着车,车子沿着公路一路向下。两边树干光秃秃的,路旁停着一辆私家工人的红色皮卡,正在维护这些树,阳光清透地洒落下来。
时简想了想,开口:“易总,今天应该我请你。”
“嗯?”易霈似乎一愣,转头看了她一眼。时简也已经转过头:“生日快乐。”
一声生日快乐,易霈眼睛漫上了温润的笑意,眼底透出了淡淡的光。“谢谢。”易霈笑了笑,随即说,“没错,今天理应你请我。”
难得,易霈这样不客气。
易霈生日和叶珈成生日只相隔一个星期。时简打算请易霈吃饭,一时也想不到请吃什么,港式餐厅?太随意,泰国菜?不好,她和易霈吃过不少顿饭,知道易霈的口味比较清淡,要不……
时简还是没有头绪,请老板吃饭,真不是容易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