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空中蓦然传来一阵翅膀扇动的声响,屏逸循声望去,只见一只仙鹤正朝这边飞来,嘴里不知叼着什么东西,不消片刻,那只白鹤便飞到了近前。
屏逸正自纳闷,却见那只白鹤突然张开了嘴,将叼着的东西向他扔了下来。
原来竟是一封信函!屏逸伸手接住,眼神顿时冷亮如电,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信是谁送来的?
白鹤将信送到之后,随即在空中掉头,展翅飞入云霄。
信封上空无一字,里面只有一张字条。
屏逸急忙将字条取出,定睛一看,不由得变了脸色——
那上面只有八个大字,无比清晰:想要救人,速回天庭!
在他看过之后,那张字条和信封随即自行消失,他知道,这是东君发出的密字诏,过目即毁,不留痕迹。
他本来打算将魔族连根拔起之后,再回天庭彻底做个了结,可是眼下紫游被东君所控制,处境堪忧,他不能不去救她,但是这一次,恐怕东君不会善了……
屏逸心里不由沉重起来,眼神却亮如鹰隼。
“是东君的密字诏?”大司命看在眼里,顿时便猜出了其中究竟,不禁洋洋得意,“东君果然高明,知道你的软肋在哪。现在你不想回去也得回去。”
“手下败将,恬不知耻!”屏逸冷斥了一句,旋即腾身而起,直飞九天。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大司命愤然作色,忍不住对着空中扬声大骂,“为了一个妖女自绝于天,简直愚不可及!”
可惜,那个人已经去得远了,听不到他后面的话,不过就算是听到了,也只当是耳旁风。
大司命从河边爬了起来,抬头望着那个飘然远去的白影,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自作孽,不可活,从此以后,天界将不会再有云中君了……
云霄之上,天池如镜,瑞气祥光笼罩着玉台琼榭,这司空见惯的场景,此时在屏逸看来,却是如此陌生。
东华台坐落于天池之东,是东君平日颐养生息的离宫别府。他先是去了太晨宫,听说东君身在东华台,便急匆匆地赶到了这里。
因为很长时间不曾在天界走动,门外负责守卫的金甲神兵一看到来人是他,不禁吃了一惊,然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屏逸二话不说便直接闯了进去。
那两位执守的金甲神兵见对方面色不善,怕出什么事情,也连忙跟了进去。
此时,东君正端坐在池边的圣坛上面,与少司命、执剑上仙两位商讨对付魔族的策略。
看见那袭白袍突然出现在面前,圣坛上的人略微怔了怔,眼神不由得亮起。
少司命和卫介同时吃了一惊,不约而同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诧异地看着对方,心情复杂。
屏逸立在阶前,白袍如云,满身肃杀,眉目间隐然透着一股怒意。
东君冲着他身后的那两个金甲神兵打了个手势,二人会意,旋即躬身退下。
东君审视着阶下的那袭白袍,忍不住轻喟:“你终于肯回来了?”
“您如此大费周章,我岂能让您失望?”屏逸语气不善,索性单刀直入,“说吧,您要如何处置她?”
“处置谁?”东君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本尊不明白。”
“何必装糊涂?”屏逸不禁有些气恼,“是谁派金甲神兵抓走了她,随后又传了密字诏给我?不是您还会有谁?”
“三日前,本尊的确曾派出金甲神兵协助大司命召你回天庭,但直到现在,他们一个都没有回来,音讯全无,本尊并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东君皱了皱眉,一头雾水,“至于密字诏,本尊何曾传过什么密字诏给你?”
“不是您?!”屏逸心中震动,不由脸色大变,“那会是谁?”
东君身为众神之皇,一言九鼎,金口玉言,他若说是,那便是,他若说不是,那便一定不是,绝不可能说谎欺骗。
“这么说,紫游当真不在您手里?”屏逸不肯轻信,再次开口探问。
“你所说的莫非是那个焰灵族的遗孤?”东君皱眉看着他,冷冷道,“本尊不曾见过她。”
“不是您抓走了她……”屏逸终于相信了他的话,声音不由得沉了下去,“那就奇怪了……”
东君若真想用她来要挟他,又怎会不肯承认,岂非自相矛盾?
可如果不是东君所为,又会是谁?
大司命当时正在与他激战,分身乏术,绝无可能对她下手。
至于那些金甲神兵,他们没有回来复命,又会是去了哪里?
难不成当时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别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他与大司命在塔内激战之时,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游儿到底去了哪里?
一时间,屏逸脑中转过无数念头,不禁心乱如麻。
少司命站在阶前左侧,默默听着他们的谈话,心情复杂。
下界山中一别之后,她与屏逸便再也未曾相见。那日回到天庭,她曾向东君转达了他要放弃神籍离开天界的意愿,然而东君当时便表示,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
她忍不住为他担忧,却也无可奈何。
此时相见,她感觉他已经变了许多,以前的他温润淡泊,悠然如云,而现在,他就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为了心中所爱,随时会显露锋芒,不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