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2 / 2)

瀛洲就住在西花园这边儿,他如今好不容易心里腾出个空能装下别人了,可这回老天爷也不肯成就他,第一回是遇见晚了,救人的时候用尽浑身解数也没法儿再把人救回来了,这回呢,是来得及,却没法儿救,冯夜白容不下一个害他的人再身边,原说杀了了事的,后来是沉央求情留她自生自灭的,他是喜欢纳玉,也想救她,可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还是冯夜白和沉央的家事,纳玉要害的是他们,要如何处置自然由着他们,平心而论,这个结果对纳玉来说可能是最好的了。

纳玉被关着,可日日伤情的却是他,所以说这人呐,动什么都成就是不能动心,一旦动了心,那就离死不远了,不是真的死,可那感觉就像往你身上捅刀子似的,比捅刀子还疼,不见血,却能叫人生不如死。

两个同样伤情的人在园子离碰上,男人么,一壶酒就能聊到一起去,称兄道弟,更何况,同时天也沦落人,都是爱而不得,同病相怜的人更能惺惺相惜,聊起来也能说的到一起去,这厢碰上了,互相看一眼,瀛洲鬼使神差的坐下来了,宇文潞也不问他是谁,富于的酒杯拿出来一个给他,斟满了,跟他碰一杯,有感而发,“这喜欢一个人呐,就跟喝酒一样,头一次喝兴许不觉得有什么好喝的,又苦又涩,还辣口,可这滋味儿就是后面慢慢儿咂摸出来的,等你品出这个味儿来了,就爱不释手了,放不下了,可这个时候也就晚了,好酒啊早就被识相的人端走啦,什么都不剩,只好自己回去砸吧砸吧,靠着先前的舌头上留下的那一点儿酒味儿活,咱没那个福气,消瘦不起。”

瀛洲本来话不多,喝完酒打开了话匣子,嘟嘟囔囔也打开了话腔,“自古以来就数这个”情“字最熬人,引的多少英雄好汉竞折腰,凡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有七情六欲的都逃不开这个,这是人一生必须得经历的劫数,都逃不过。”

宇文潞看他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说话也文雅,感慨之余,又好奇,“你也受伤了?你也喜欢一个女人没法儿跟她在一起吗?”

瀛洲专注于手里的酒,他说什么听不进耳朵里去,隔了半晌,抬抬袖子擦眼角,再抬头,眼眶子红彤彤的,一杯酒干尽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宇文潞头回见男人哭,俩人同病相怜,他心里也难受,这不是也强忍着呢么,瞧见瀛洲哭,搞得他鼻子也酸酸的,眨巴眨巴两下眼睛,眼前突然雾蒙蒙一片,水湿水湿的,他身上揣着帕子,方方正正一条,爷们儿用的藏青色,自己拿来揩揩眼角,折一折,把干净的那面递给他,“你别嫌弃,好歹擦擦,男儿有泪不轻弹,咱们这样叫别人看见了会笑话的,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又不是小姑娘,心里有不痛快,喝酒发泄才是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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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一章说完回去办正事

瀛洲也不嫌弃他,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了,帕子还给他,顺便一揖手道,“在下瀛洲,见过世子爷。”

知道他的身份啊,也行,省得他介绍了,瀛洲瀛洲,这个姓氏不多见,紧着认识的人里挑,也就曾经的医学圣手瀛藏是这个姓,瀛家的那点儿事他知道,这时候再戳人家的伤口不合适,抬手扶他一下,摇摇头,“你知道我是谁还过来?不怕给自己惹麻烦?”

“你们争来争去的天下与我无关,既然恰巧碰上了,说两句话又不碍的,况且,我也不是为了世子爷才来的,我是看上这酒了,想找个人陪我喝酒罢了。”

宇文潞说巧了,“我也是,借酒消愁,正好碰上你,咱俩搭个伴儿,互相开解开解也是好的。”

瀛洲奇奇怪怪看他一眼,大抵是想不明白他能为什么样的姑娘伤情,又或许是觉得他这样的人应当不是个长情的人,不能长情又何来深情呢?

宇文潞不怯场,大大方方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眼巴巴的跟他对视了半晌,把自己的手递过去给他,“你不是大夫吗?你给我号号脉,看我是不是病了,我怎么总觉得这心里头堵得慌呢,就跟压着块儿大石头似的,压的我喘不过气来,难受的要死。”

压根儿不用诊治,这是心病,心病得需心药医,寻常的方子治不了他,瀛洲没理会他的手,“我连自己都医治不好,又如何去医治别人呢?“

冯夜白到了西园这边的时候宇文潞和瀛洲都已经喝的七荤八素摇摇晃晃不省人事了,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是怎么喝到一起去的,可想来原因都是同一种,整整一大坛十八仙,喝的底朝天,一滴都不剩。

宇文潞还好,不至于神智全无倒头就睡,看见他来了,踉踉跄跄扑过来,张嘴就打了个酒嗝,冲的他直皱眉。

“冯……嗝,冯夜白,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们都……都喝完了……嗝….“

冯夜白嫌恶的推开他,“醉成这个鬼样子,你不是有话要同我说吗?我来了,有什么话你尽快说,说完我还得回去办正事呢!“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办正事“宇文潞炸毛了,酒坛子扬手一摔,”啪“的一声在他手底下粉身碎骨,”你……你不就是有个媳妇儿嘛你,臭显摆什么啊显摆,爷告诉你,爷……爷不缺女人,也不稀得跟你争,爷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没说出口,人脑袋一歪,砸在他肩膀头子上,呼呼喘两口气,带着浓浓的酒味儿,清醒意识也不剩下多少了。

冯夜白把他推开,扫扫肩膀,这果然是打了沉央主意的,酒后吐真言,男人对这个女人有没有意思,看看他眼神就知道,说话行为都能骗得了人,就唯独眼神骗不了人,他对沉央有这个念头绝不能纵容姑息,得毫不留情的把他这个想头给掐了,他也知道自己的劣势,就是年纪比沉央搭上许多,等他老了,她还年轻,到时候他把她教出来了一定遭人惦记,所以从现在起就得把一切可能都扼杀在襁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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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二章你全家都不行

宇文潞比不得冯夜白的沉稳,他年轻气盛,心里头藏不住事儿,喝了酒就开始絮絮叨叨,酒后吐真言嘛,有什么说什么,“我有时候是真的挺羡慕你的,你看,你有媳妇儿有儿子,这媳妇儿虽说长的是清秀寡淡了些,可就是越看越好看,我以前也有过女人,况且也不一定比你少,环肥燕瘦,什么样的我没见过啊?你这个人吧,说话不好听,都是男人,你说你非得激我干什么啊?说我不行,你才不行呢,你全家都不行,上回我叫来禄打着你的名号去找了两个姑娘来府里,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不是不行,可是没想到啊,阴差阳错,倒是害的你们夫妻闹别扭差点儿分开,不过我一点儿也不后悔,谁让你平时净挤兑我来着?活该你们吵架闹和离!”

这件事从那之后他就一直在查,有点儿线索却怎么也对不到人身上,以至于他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没想到啊没想到,罪魁祸首居然是他,宿王看着挺沉稳个人,头一回见宇文潞也是一派正气,可却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着调,还打着他的名号找姑娘,活腻歪了不成,回头人家姑娘知道了他的身份再往上头一告,他死不打紧,还得连累他一家子给他陪葬,这人真是没救了,活着的唯一一点儿用处就是捅人心窝子的,他不把人闹腾的鸡飞狗跳跟他一样,他心里不痛快,狗屁世子爷,就是一害人精。

冯夜白脸都黑了,揪着他领子把人提溜起来,阴恻恻的扬起半边唇角,“你方才说那两个姑娘是你找来的?”

他还傻乐呢,咧一嘴大白牙,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可不,我就是想气气你,就是可惜,最后还是让你俩和好了,没把你俩分开还是挺遗憾的。”

原来是打着让他俩分开的念头,是挺遗憾的,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他和沉央非但没分开,现在还好得很,有了儿子也齐全了。

冯夜白就知道他这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叫曹德纶打盆凉水来,把他浇醒,大冬天的,一盆子凉水浇下来,等都不用等,酒立时就醒了,宇文潞猛地打个激灵,甩甩头,瞪着眼睛看他,“冯夜白!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干什么你?”

冯夜白抱臂看他,半讽道,“醒了?刚才醉了自己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醉了跟醒着连一个人都不是,他哪儿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啊?茫然两只眼,滴溜溜转一圈,愕然摇摇头。

“不记得了?”连架势都没摆,冯夜白一拳挥上去,直接给他脸上来了一下。

宇文潞没站稳,跌跌撞撞向后倒,没倒下,他脚往后一撑,稳住了,一抹唇角,见血了,眼里腾起两团火,握了拳头就朝他冲过去,“你找死!“

曹德纶还没看清呢,这俩人就已经扭打在一起了,宇文潞招招往冯夜白门面上招呼,拳拳狠戾不留余地,冯夜白反应迅速,一拳都没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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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想撬他墙角

宇文潞的拳脚功夫也不差,打小又是在军中长大的,一招一式都带着杀劲,每一下使出去,都能带起拳风阵阵,可他出招太急,下盘不稳,又着急猛攻,一来二去的就露出来破绽来了,冯夜白稳扎稳打倒,瞧出了他的破绽,一个扫堂腿横踢过去,再多一招都不用,干净利落就把人给撂倒了。

“我还当是哪个不着四六的打着我的旗号叫了两个姑娘来府里恶作剧,原来是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净干这些小孩儿都不稀得干的事呢?你爹单教了你一身功夫,没教你怎么做人吗?你要是觉得活够了,这会儿进宫,正好跟你叔叔前后脚上奈何桥,费那功夫干什么?想死还不容易吗?”

上回那件事他本来想一直瞒着的,弄巧成拙太丢人了,他这喝醉了酒就乱说话的毛病改不了,刚才一尽兴几喝多了,瀛洲的酒量不行,几杯下肚就不省人事,剩下的那些全是他喝的,这下可好,不用人严刑逼供,他自己就全招了,不打自招,更没脸了。

他理亏,不能说什么,从地上爬起来,想反驳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刚才的气势偃旗息鼓,真是臊的没边了,怎么净干这没脸的事呐?一次又一次的,让沉央知道了她得怎么看他?他这个人在她心里指定就完了,本来对他的印象就不好,现在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想要媳妇儿自己去娶,你们这一家子都什么毛病?成天惦记别人家的?要点儿脸吗?“先是他爹,这回又打他的主意,都是姓宇文的,一家子,这毛病也是代代相传,光是说说就叫人恨的牙痒痒。

宇文潞已经臊的没脸了,站起来扑扑衣裳,跋扈不起来了,像霜打的茄子,念儿头巴脑的,“上回的事,只是我一时疏忽,若不是忘了这茬儿,至于让你抓住把柄?“

到现在还死倔着,冯夜白冲他扬了扬拳头,压着声儿道,“你说你对沉央是个什么想头?今儿当着我的面儿,你好好儿跟我说说。“

什么想头?想撬他墙角!可这话能说吗?说不出口,本来在他面前就已经没脸了,再说自己看上他媳妇儿了,今天这事准没完,他刚才喝了一程子酒,已经想明白了,别人的就是别人的,其实真得到了,也未必是那个味儿,不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吗?他这也就是一时新鲜感作祟,等过了这阵就好了,他都想好了,回去比照着卫沉央这样的再找一个,女人么,有什么不一样的啊,他就不信自己走不出去这个坎儿。

他话问到这儿了,他可不能承认,拧一把衣服上的水,故作大方,“卫沉央?我对她?先不说我看不看得上她,就凭她已经嫁为人妇还有了孩子这一点,爷就不能对她有什么想法,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是瞎子?“

这番话说的气势如虹,他挺直了脊梁骨,自觉这番话说的漂亮,应当是为自己挽回了些颜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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