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侄女儿脾气也大,起了个温雅的名字叫“宋姝”可人说起话来却像是点了炮仗,“你一个奴才,你们主子还没质问我呢,轮得着你张嘴?”
翰林院的闺女倒是挺气定神闲,毕竟爹是大学士,家教涵养摆在那儿,心里头再看不起,也不至于泼妇骂街似的跟人争执,有人出头,那她就站着看戏就成了。
尚梅平日里是不着调,可伺候她也算尽心尽力,而今为她出头,她总不能干站着看吧,挺身而出拦在尚梅面前,抬着下巴道,“她是我的人,说话自然也是经过我应允的,怎么轮不着她张嘴了?还大理寺卿的侄女儿呢,我当初怎么就挑了你进府?”
宋姝哼了声道,“分明是王爷选我们进府的,又挨着你什么事了?”
尚梅笑道,“一看您就是个孤陋寡闻的,昭仪的人选都是我们主子娘娘帮王爷选的,王爷说了,我们主子选中谁就是谁,说白了,抬举你们进王府的人可是我们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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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和事佬
纳玉一眼瞥见门口的小丫鬟匆匆忙忙跑了出去,这一屋子都是主子,她们劝不动也不好劝,怎么办呢?只能找个更大的主子来,这个更大的主子就是冯夜白,把他叫过来,谁不被治的服服帖帖?
宋姝越说越来劲,她是大理寺卿的侄女儿,金枝玉叶来的,这个卫沉央是什么出身?一个乡野丫头,凭什么对她横眉毛竖眼睛的?一身傲骨放不下,原本嫁给一个没见过面儿的“将死王爷”就够憋屈的了,现在还要受她的气?没门儿!
两边儿拉开了架势,眼瞅着就要打起来,纳玉看准了时机,站出来充当和事佬,对宋姝道,“宋昭仪,王妃是进门最早的,也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给王妃请安敬茶原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责,你这么做委实过分了些。”
宋姝却毫不领情,掐着腰连纳玉也一嘴带了进去,“轮得着你说话?一个私生女,能消停就且消停着吧,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少在这儿充好人,人家可未必领你的情。”
沉央只知道纳玉是蒋炜的女儿,至于蒋炜是怎么突然间冒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女儿的,这点她从来没问过,可见纳玉听见私生女几个字脸上瞬时一暗,就知是被人戳了痛处,沉央气的捏紧了拳头,冲宋姝比划两下道,“你再说一遍!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好看,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你不就是大理寺卿家的侄女儿吗?侄女儿哪儿有闺女亲,真出了事,你看谁管你!”
这厢宋姝也要抡拳头迎头往上赶,纳玉有些招架不住了,眼看着两只手挥过来了,门口一声暴喝,“都给我住手!”生生把两只手截停在半空。
是冯夜白,穿一身缎青常服,发带束起三千青丝,整个人异常的精神爽朗,只是脸上还有些许病态未退,不过相较于昨天纳玉看见他的时候已经好了太多。
宋姝先收回手,半蹲着福了一礼,悄悄抬眼看,没见的时候心里还犯嘀咕,既然病的都下不来床了,那肯定是五积子六瘦早就脱了相,两个乌青深深凹下去的眼窝,堪堪一层皮包裹着骨头,纵使原本皮相是不错的,这会儿又能好看到哪儿去。
没想到这打眼一瞧,竟是活打了嘴了,从头到尾她挑不出一处不好来,连他头上的一根头发丝儿都叫人喜欢的不行,天上地下,上哪儿还能找到这么齐全的人去。
大学士家的李洳,痴痴的看了一眼,心里竟似荡秋千似的晃来晃去,心是跳一拍停一拍,一摸脸,脸上发烫,紧忙敛神福下去。
“没事吧?”一句话柔情蜜意要把人心都暖化了,沉央收回手看见他托着纳玉的手,一脸关切的问。
纳玉却烫手山芋似的把手收回来,眼尾往沉央那儿一扫,示意冯夜白过去。
一肚子气膈了几天了,见面多少有些不大顺畅,天晓得他这几天熬成了什么样儿,晚上站在她院子里就是不见她,端着一股子傲气想等她来妥协,可最终呢,什么也没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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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你跟本王走
沉央看见他先去扶纳玉,心里头酸的不像话,男人果然都一样,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他才娶回家的媳妇儿就要往她头上骑,一个个的,都打量她好欺负不是?
冯夜白挪着步子往沉央跟前靠了靠,拧着两条眉毛,分明是想好好儿问他一句的,可话到嘴边就变了味儿,“一大清早就弄得鸡飞狗跳,怎么回事?”
他不去问那个挑事的却先来质问她,在他心里她就是个惹事精不成吗?沉央心下一寒,拉下脸来,“问你的新媳妇儿去,她先起的头,自然再清楚不过了。”
新媳妇儿,瞧瞧这话说的,成心给他上眼药么不是,冯夜白伸手握握她攥紧的小拳头,她的手是真的小,能完全被他包裹在手心里,一根根掰开了,跟她十指交握,声音渐渐软下去了,“好端端的怎么动起手来了呢?”横眼一扫宋姝,话音陡然变得凌厉,“你先起的头?谁给你的胆子敢跟王妃动手的?”
宋姝唬了一跳,忙上前纳福道,“王爷明查,是……是王妃身边的奴才先出言不逊的,妾身只是想代王妃教训教训这个奴才,谁知……王妃居然倾身相互……这……与妾身无关,不是妾身起的头!”
冯夜白扭头问沉央,“是这样吗?”
原本也没多大事,他不来,她们打一架兴许就好了,可他来了,这么一问,话意虽然是向着她的,可心里不定怎么偏疼另一个呢。
女人都是小心眼儿,沉央也不例外,不单小心眼儿,还爱胡思乱想,甩开冯夜白的手,闷闷道,“用不着你操心,我们自己的事自己能解决。”
一句话把他推得老远,说话时看也不看他,肃敛着眉目,抿着嘴,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冯夜白面子上下不来,盯着她看了半天,想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怄了几天的气最后还不是他巴巴儿的来求和,他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到她这儿,忍让全白费,人家压根儿不在乎,该给你冷脸照旧给你冷脸。
这俩人就是天生的冤家,沉央也是倔脾气,一条路闷头走到黑,谁劝也劝不动,她憋了一肚子话想问他,可就是问不出来,难受又排解不出去,就成了现在这幅别扭样儿。
冯夜白在她这儿跌了面子,来时准备好的说辞也作废了,原还想求和来着,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太惯着她了,以至于现在动辄就给他脸色看,真当他是没脾气的了?
“行,既然王妃说你们自己能解决,那本王就不管了!纳玉,你跟本王走,她们爱闹让她们闹去!”
他单叫走了纳玉,甩甩袖子离开了,沉央狠狠瞪了他一眼,也好,他有了新欢,干脆把她休了好了,这样两下里都安生,也省的她天天吃不好睡不着的担心他又爱上了别人冷落自己了。
沉央要是能把心里这些话告诉冯夜白,那他得乐死,可她就是不说,她怕说出来就变成是她主动,怕就此给了他奚落的把柄,所以宁肯憋着委屈自己也不愿意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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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女人心海底针
纳玉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冯夜白离开,想劝他,可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说了等同于火上浇油,跟着他出了沉央的院子,见他步伐稳健,不过一晚上就没了昨天的病态,心下奇怪,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您身子好些了?妾身瞧着您今儿个面色红润,走路也踏实,可是大安了?”
皇帝给他指婚不就是想让他赶紧好起来吗?装病也不是个长久的计策,他这几天算着宿王那边儿也该有消息了,趁着这个台阶,顺势下来,省的皇帝后边儿再生什么幺蛾子出来。
他上了拱桥,停下来伸手拉纳玉一把,舒展舒展筋骨,隐含笑意,“托皇上的福,送了几个跟我生辰八字相合的美娇娘,被这喜气儿一冲,有多少邪祟都吓跑了。”
说好也不能好的太快,否则白遭人怀疑,他弯腰干咳两声,纳玉赶紧上来给他抚背,气儿顺了,他就顺势牵着她到了另一头的凉亭里坐下。
沉央的态度让他寒心,多少年了,从没在女人身上吃过亏,今儿却在她身上吃了个够,两三句话把他噎出来,他就没见过这样儿的,好赖话都听不懂。
“方才你一直都在,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沉央那头先找茬儿他不能信,她见着生人能说句话就不错了,断不会主动招惹是非的。
纳玉想了片刻,十分中肯的道,“官户里出身的小姐,脾气多多少少都有些傲,嫁人后的规矩也不是很懂,没敬茶就要走,王妃身边的尚梅就说了她几句,她哪经得起被个丫鬟扫面子,这才闹起来了,碰上王妃也是个护短的,妾身上去拦,没拦住,眼看要打起来,您来了,喊了一嗓子,这才罢了手。”
没有偏颇,无论问谁,说的跟她的都只会是一样的,实话实说,这样两头都不得罪。
冯夜白把沉央的脾气摸得透透的,她就是那种你敬她一尺,她敬你一尺,你犯她一丈她犯你一丈的人,不占人便宜,也绝不妥协半分,就是手段不上道了些,她王妃这个称呼可不是白叫的,就是给她出气使的,可她不会用,仗着王妃的身份喊一嗓子“来人”出气哪儿还用得着她亲自动手。
“王爷,您方才就没有看出来王妃是在吃味吗?”纳玉笑道,“王妃要真是一点儿都不在乎您,方才就不会跟宋昭仪吵起来了,女人要是真的不在乎一个男人,也就不会在意他的女人,王妃是在跟宋昭仪发脾气,可她气的不是宋昭仪,是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