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2 / 2)

跌跌撞撞地在四周闯了一会,眼帘里终于出现了这冰天雪地里的另外一种色彩,灰黑的一团。靠近了,发线那里是处隆起的坡地,面朝我的是个窄小的洞穴,一片浅蓝衣裳半埋在外面的雪中。

展在地上的道衣蔓延着大块的血渍,顺着腰线向上,血色渐浸渐深,胸口处是一片惊心怵目的浓黑,斜狭的眸子紧紧闭着。白润如玉的脸上结了层绒毛似的霜意,一滴泪水落下,迅速地凝冻成了冰。探过他的鼻息,我才稍稍安下心来,急忙从怀中掏出门口遗留的药物来。寥寥的几束药草与丹丸,但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生前我从来没有照顾过病人,还是这样一个重伤垂死的病人,在阴间时做鬼不须医治,只能笨手笨脚地解开他的衣裳,不,应该是撕开。那衣服冻如铁衫,光脱下它们就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

唯一欣慰的是这里太过寒冷,伤口没有恶化,血水在剑伤处凝固成冰,总算保住他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我忽然觉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那天就不……一边替他碾碎了药草覆上伤口,想想,再给我一次机会那天我还是会给他一剑。他受了剑伤虽重,可那时我的心伤也不逊他的痛,这痛不能总让我一个人承担。锱铢必较是我生前不得已养成的坏毛病。

这里已经够冷了,他仅剩的中衣不能再脱了。没办法的我只得撕了自己这唯一一件丧服,一道一道缠上他的伤口。看着面如金纸的他,干脆脱下了外面的罩袍将他紧紧裹起来。露出那一截肤白如玉的长颈上一条条静流青蓝得狰狞,我摸了摸那近乎停止流动的血脉,本想学着戏文里的女角以身给他取暖,可想到自己和寒冰差不多温度的身体也就作罢了。

这么看着他被冻死也不是个办法,犹豫了下,运起自己丹田里那积蓄了点的修为,指尖托起朵小小的暖光。顺着他的脸颊一点点化去上面的冰雪,暖光慢慢笼罩了整个洞穴,风雪被隔到在数尺之外。握着他的手,看着他苍白没有动静的脸,泪水终于汹涌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又更新~(≧▽≦)/~=。=继续推仙侠《君上》

多少万年前她有个梦想,就是——推倒师叔;多少万年过去了,她从洪荒潮汐似的传说中姗姗归来,发现自己的梦想不得不随着时代浪潮变成——推倒皇叔。

“山高高,月皎皎,小雀归南巢。”亿万年过去,他所思的那人依旧唱着相同的曲子,苍华树上眉眼如旧。

这其实是个九重天大龄腹黑男和一个伪萝莉大龄剩女间很黄(大误)很暴力的故事……

貌似v章不能复制,就不放地址了(做链接十次崩坏九次)大家戳我的作者名进专栏就可以看到啦~不上剑三的我果然勤快了很多撒~

看文快乐~

第31章 第三十一卦

三天三夜过去了,我想沈莲桥大约是活不成了。

若不是因在高烧不退下烫手的额头和靠着一缕真气吊着的心脉,我真以为他已死了。死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地府人间没有殊别,金三娘甚至说过“死之欢愉,生者不懂”,我怕的是他入地府轮回而我却要在世上徘徊追不到他的步伐。

我抱着他冰凉的身体,竭力遏制自己不去想下一刻那片比青石还冷硬的皮肤下是否还会有脉动。风冷,雪冷,天明天暗交替得毫无章法,三天三夜像在眨眼间飞去又像绵延了亘古的漫长。这日日夜夜里,借着雪光看着彼此的模样,我想起了母妃去世前的情景。

那天没有什么天降异象,晚暮的残光里无数的沙绒花纷纷落下,白玉京的上空似真非假地飘了起漫天飞雪。父亲坐在赤金垂地的暖帐里,母妃蜷缩着双足枕在他膝上枯黄的双颊浮动着笑意,像个小女孩欢喜道:“子晋,你能来陪我走这最后一段路真好。”

父亲将滑到一侧的薄被拉扯上来,细心掩好淡淡责备道:“又说傻话。”

那个月大乾正和昭越开战,父亲一连七日没有上朝陪在母妃宫里,朝野里怨声载道却没有一个敢真正冒死来谏言的。我正襟危坐在帐外对窗描摹,宫人无声地添水和墨。

“你对阿采太严厉了。”母妃的声音已渐微弱,游丝般易断:“她还是个孩子。”

“嗯,以后不严厉了。”父亲就和哄个小孩子样:“我现在对她厉害,等你好了再宠回来。”

“骗人。”母妃黯淡的双眸突然发出明亮的光,脸庞宛如重新抹上生命的光彩,不依不饶道:“十七岁那年我嫁给你时你就说这辈子不会骗我一句话,阿采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你答应我要好好地护着她。哪怕她……”拂进殿内晚风托散了她的声音:“你也要好好守着我们唯一的女儿。”

“好,我答应你。”父亲的声音僵硬得梗在喉咙里:“乖,今天你已说了许多的话,我们休息,休息……”

贴在帐边掌灯的宫女手里的铜勺哐当掉下,烛火陡灭。

这是我第一次与死亡相对,手下的水墨流泻了一桌,脑中在满殿的哭声中全是空白。

“阿采。”父亲极少这么唤我的名,隔着屏风我感觉那个不可一世的君主在一日里苍老白头:“你走吧。”

那幅绘了一半的天上白玉京图泼满了墨水留在狼藉的桌上,被送出殿外时我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模糊的垂帐里父亲拥着母亲像是在替她挽发。从那日后,我就被送到了太华寺做了佛下的记名弟子,直到父亲驾崩前三日才被接回宫。

接回宫的那天我就被请到了父亲的寝殿中,我才发现父亲住的却是以前母妃的白芷殿,数年时光正当壮年的父亲却似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发须花白:“阿采,这些年你是不是怨我?怨我让本该锦衣玉食的你去了寒苦的庙中,让其他的王孙公子嘲笑了你。”

我跪在软垫上老老实实道:“父皇英明,儿臣是埋怨过您的。”我稍微抬起点头看着那张赤金长塌:“为什么父皇当年不让儿臣见母妃最后一面?”

他投来的探究目光顿了一顿,似乎没有想到我是这样的回答,感慨道:“你,和小时候没变多少。送你走的时候我还不太放心,庙中过于清心寡欲,担心你深入了佛道,忘却了世事。”常年的病痛让他说话有些吃力:“阿采,你母妃一直阻着我不与你说。现在我的日子也没几天了,我却不想将这个秘密带到地下去,你已吃了很多苦,不能将来发生时你仍被蒙在鼓中。”

每一个皇室里都充满了数不清的秘密,昭越也一样。我以为父皇说的是历代相传关于帝都台的那件事,的确他说的与帝都台有关,我没想到的是……

“阿采,你出生时就有术士算出,你活不过双十年华。”

断断续续说完那件从开国隐藏到现在的昭越皇室内的秘密后,父皇如卸下了所有的重担:“阿采,我终于能去见你母妃了。”

我是个从出生就被预见死期的人,十来年后证明那个术士确实有些道行,我如期赴死。感受着沈莲桥越来越微小的呼吸,我终于明白了父亲那时抛却一切陪在母妃身边的心情了,那是种缓慢而无形的死亡,每过一刻干涸的心底就裂开一寸,无能为力地看着所爱的人与自己诀别。

“沈莲桥你别死啊。”我贴着他的脸轻轻摩挲:“你死了我们就真的再也不能见面了。”

抱了他一会儿,我松开手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外袍上,外面的雪快堆得堵住了洞口,如此一来狂风也被挡去了不少。留下护心的一道符咒,我毅然地冲出进了风雪中。我的灵力已支持不了多久了,再这样下去他迟早是个死。

我要去找人救他,就是被绑回白玉京我也认了。

大概是上天见我太过落魄,将久违的运气还给了我,出去倒比进来时顺当了许多。踏出谷时外面青天白日的阳光炫得我好一阵头晕目眩,连退了几步躲进了阴影里,奇怪的是除却一些不适外倒没多少灼烧之感。

避开日头循着阴影一路躲躲闪闪往镜阁正殿奔去,疾行中心中反复酝酿说辞,到了门口心一横,大不了就答应镜阁阁主带他们去白玉京。

大殿之上无一人影,稍一踌躇想到那日去往的后殿小阁,遂立刻绕过三清祖像穿堂过室寻去。

“师父。”才到角门门口,一声阴柔骤然刹住我的步子,握着门框的五指屈紧:“师父责怪是理当,是弟子不该将师兄与那女鬼的私情隐瞒师父。”

沈琮!

“罢了,你与他是兄弟。维护他,我也明白。”镜阁阁主叹道:“莲桥这次是犯了大错。你回来便好,就替你兄长与清容协理这阁中事务。”

好个两面三刀的沈琮,我恨得牙痒,直想踹开门去揭穿他这层禽兽面目。

“苏姑娘在门外偷听干嘛?想听何不光明正大地进来听?”沈琮拉开门,红莲暖香扑鼻而来,谪仙似的依在门边笑望我:“多日不见,苏姑娘面色红润竟有几分生气了。”

“尊驾?”镜阁阁主诧异道:“尊驾,你与琮儿相识?”

何止是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