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永宁二字,梁泊昭眉心拧的更紧,他坐在那里,没有出声。
赵云平揣摩着梁泊昭的脸色,那些话堵在嗓子里,却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梁泊昭缓缓转过身,一手抵在了案桌上,借以支撑自己的身子。
永宁在离开时,曾与众将说过,无需告诉梁泊昭自己来过,可那三万兵马,那些军饷,包括这些日子不眠不休的悉心照料,又怎能遮掩下去?
赵云平“扑通”一声,又是跪在了梁泊昭面前。
“王爷,这些话闷在末将心里,的确是不吐不快,王爷这阵子身受重伤,不知末将此番带来了三万精兵,可支援北疆战事,而这三万精兵不是别人,正是永宁公主从太后与睿王,三皇子手中求来。有了这三万精兵,北疆的战局便可稍稍扭转。朝中已是数月不曾拨款,军中饷银奇缺,亦是永宁公主在京中为咱们定北军筹得一批饷银,若然,末将实在无力统帅大军远征,若无这三万精兵,咱们这一场仗只怕更是难打,失去的弟兄的也会更多。”
顿了顿,赵云平终是一股脑的说了下去;“王爷这次身受重伤,消息传回京师,永宁公主甘冒奇险,来回奔波数千里,身旁只带了一个侍卫。末将率领大军,亦是十万火急,而永宁公主,却生生比末将早来了数日,这一路所吃的苦头,即便是末将想起来,也觉得心惊。”
“就连王爷这些日子重伤昏迷,也是永宁公主衣不解带,在王爷身旁服侍,末将”
“够了。”梁泊昭淡淡出声。
“王爷?”赵云平心中一惊,却怎么也琢磨不出梁泊昭这一声“够了”是什么意思。
梁泊昭面色深隽,虽是重伤在身,眸心仍是浓黑如墨,摄着人心。
他唇线紧抿,隔了许久,方才阖上眸子,低声道;“我梁泊昭,的确欠她太多。”
赵云平垂下眸子,思虑片刻,开口;“王爷,若此番咱们打退大赫,永宁公主也是理应记上一功,等回京后,王爷不妨迎娶公主入府,也算是有情有义。”
梁泊昭睁开眼睛,向着赵云平看去。赵云平心中一凛,就见梁泊昭的眼眸黑亮而内敛,深不见底。
“有情有义?”梁泊昭吐出这几个字,唇角微勾,一记浅笑。
将她娶回王府,好吃好喝的供着,却无任何夫妻之情,更不会有夫妻之实,便是有情有义?
“王爷,恕末将斗胆问王爷一句,若没有王妃,王爷可会娶永宁公主?”赵云平又是言道。
“会。”梁泊昭的回答言简意赅,利落干脆。
“即便娶了王妃,大丈夫三妻四妾又有何妨?”
梁泊昭面色浮起几分倦意,他并未回话,只对着赵云平开口;“去让郭将军,莫将军,严将军来一趟。”
见梁泊昭如此说来,赵云平心知他不想在商谈此事,瞅着梁泊昭的脸色,见他的精神比起方才稍稍好了些,便是俯身行了一礼,退出了主帐。
梁泊昭正值盛年,身子底子一直强健,这一场重伤虽然几乎夺去了他的性命,可自醒来后调养了几日,在军医的小心侍奉下,终究是慢慢恢复了过来,未几,又是领兵回到了沙场。
那三万精兵在这一仗中亦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梁泊昭重伤刚愈,便不畏艰苦,领了这三万精兵绕道远行,奇袭敌后,歼敌数千余人,终是得来了一次大胜。而后则是乘胜追击,越战越勇,联合定北大军,与北地各部胡人,逐个击破,突击制胜,一发不可收拾。
京师,定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