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阁楼宇,红墙绿瓦,御景花园,花团锦簇。
弘皙负手于前,一身缁色繁纹绀青长袍,黄绳束发。一身平常,衬着沉着气质,在宫中游庭信步,是说不出的高雅之姿。原来那些打扫的奴才,纷纷叫了声,均都退下离去,亦或俯首恭送。
转了一道,径直去了一处亭楼。两人身后的奴才俱都退开,弘皙拂袖掸去身上的雾气,“这天又要冷了。”
“今日不用去养心殿?”弘昫懒得理弘皙马后炮,他的身量不足够高,行走带着冷气,雾气扑了全身,雾沉沉的沾的帽子都湿了。
弘皙不甚在意,也不怕坏了自己方才的那副矜贵,甩了身后的衣袂,就着坐下,“不用,汗玛法接见阿玛和皇叔,免得撞见了又要吵,就让我出来了。”
毓庆宫没有嫡子,原有个体弱的大哥终是没有留住,弘皙因而如嫡长孙一般看重。不过是李佳氏跟前几年,近来更是紧着皇上身边,亲教亲为一如当年的太子得宠。只是每回见了,太子总要严厉几分训话,少不得弘皙闹上一回,似真似假反正皇上看着喜欢。
这样一套一套的,谁都知道。弘昫把瓜帽拿了下来,轻轻的拍着。弘皙一挑眉,“嘿,你小子还不耐烦?”
“等会我就要回去。”漫不经心的,弘昫说了一声。
弘皙轻轻的哦了一下,戏谑的打量着弘昫身形,“哥看你也有九岁了,还成天的往府里跑,怎么小小年纪还金屋藏娇了?”
“七岁。”弘昫抿着唇,扭眉提醒。
弘皙生生被噎了一口气,“行了,翻两天虚岁就该是九岁了。男人家还这么小气,不会真是藏了什么美人吧?”
弘昫把瓜帽戴回去,抬眼瞧着弘皙一脸不正经,眉宇带着轻佻和打趣,不由冷冷地嗤了一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嘿!”弘皙巴掌拍在弘昫的肩头,低着头很是猥琐,“这你就不懂了吧,府里养几个女人那才叫男人。你这毛还没长齐,自然不懂这个好处。”
“你毛长齐了?”弘昫不冷不热的问,见弘皙气恼,又问,“你碰过了?有多好?”
弘昫说着,正经的抬头瞧着弘皙,等他细细说来。
弘皙闻言很是沮丧,原来有李佳氏和太子就算了。如今得了皇上的宠爱,太子妃又是个厉害的人,四座大山压在头上,管得格外的严。去年就有太子妃选了几个年轻稚嫩的姑娘,进来伺候。但是这只是初蒙,依着弘皙的年纪还碰不得。只是让这些漂亮的姑娘让弘皙看看,弘皙心里也能有些免疫。更是免得那些不要脸的起坏心,让这些皮囊勾引了去。
就算是聪慧沉稳,可这样懵懂的年纪。天天在眼前千姿百态,又吃不着,弘皙反而勾得心头痒痒。平日里管得紧,规矩重,上下许多人都瞧着他一言一行,怨言颇多。碰到了弘昫,依着两人兄弟亲近,不过是花园里两头碰着小声说,自然是口上花花,过个干瘾。
弘皙垂头丧气,倚着亭柱,“那你天天赶着回去做什么?”
哪个皇子阿哥不是想方设法的争宠,像弘昫这样得宠的,也该趁火打铁的,多在那些贵人前露脸才是。弘皙本着做兄长的,怕弘昫吃亏,又道,“知道说你孝顺,不知道的说你眼皮子浅。你额吉是厉害,可男人和女人得力的地方都不同。若是依着你额吉,到底站不稳脚。”
等日后大些了,有你哭的时候。
弘皙说来也是肺腑之言,巴巴的等着弘昫点头应和他。日后,他大可在汗玛法跟前提两句。反正弘昫聪慧,皇上本来就知晓两人自小一同混耍,也不狐疑什么。
那厢弘皙一片好心,算盘拨着叮当响,更想着两兄弟日后在宫中扶持的美景。这边弘昫闻之莞尔,瞧着一双眼看着自己紧,难得的勾了唇,一笑,“所以你一声令下,我不都陪同过来了?”
弘昫得了便宜还卖乖,弘皙闻之要笑话两句。只是瞧着弘昫眸子幽幽,好似真是傍他大腿模样。又虑他往日沉稳,当下一顿,似要琢磨弘昫只是小心思,还是思虑深厚。正要开口,却见一女红衫艳丽而来,开口似水如歌般,“二哥,昫弟弟。”
来人,正是太子妃瓜尔佳氏嫡女,沙达利。与弘昫同年,却是大三个多月。
“妹妹。”弘皙正经的站好,点了头。
李侧福晋也有过两个女儿,可惜不过一岁皆早夭逝去。算来,沙达利还是太子的嫡长女。太子妃多照顾弘皙,沙达利年纪又小些,因为两兄妹也总在一处,情分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