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黑无常抱着炸毛小绒球,一遍投喂着大块大块的碎玻璃,一边猜测道:“这是个很高明的骗术,我们在一层进电梯时,确实踏入的是同一个员工电梯……但是它在上升过程中,变成了两个。”
小绒球完全没有听明白,但它现在正包着一大口玻璃渣,认认真真往下咽,连唧唧的时间都没有,只是疑惑地歪着小脑袋。
“如果我没猜错,形成电梯的是某个人三魂中的两魂,他三魂七魄只剩其二,终年埋伏在此,吞噬进电梯的残魂。”黑无常掰下课桌大小的玻璃片,喂给只有柚子大的小球子。
“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实物,而是灵魂所化,同属于一人的两魂,可以毫无破绽地合二为一,等到猎物进入后再一分为二。”
“这个小小的员工电梯,本可以把进去的残魂分离,用镜面引导它们互相攻击,最终被电梯吞噬。”
小绒球咽下一大口玻璃渣,唧声问道:“但我们是两个人,电梯没能分离我们的魂魄,只是把我们二人分开?”
黑无常:“对,我们分开的那一瞬间,我便感觉到了不对,当时我怀中抱着的只是个虚假的影子,但却能作为连接伤害到你的神魂……当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之后,那个好像睡着了一样的小绒球便消失了。”
小绒球:“唧?”然后呢?
黑无常:“我恢复成剪纸的厚度,飘到了玻璃和电梯间的缝隙中……其实我的本意是让镜子照映不出任何东西,让电梯残魂无机可乘,但后来发现,从那个角度,玻璃可以往下拆。”
小绒球:“……”
黑无常语气中略带遗憾:“如果渠南市医院有二十层,四面玻璃都能拆出来。”
小绒球平时吃鬼会撑住,那可能是因为就算是饕餮幼崽,也无法把鬼魂整个吞掉吸收,让鬼魂飞魄散。每次都要花很长时间一点点吸收,最后把小了很多圈的迷你鬼魂吐出来。
但现在的玻璃冰糖,入口即化。
不一会儿,小绒球就把两大块玻璃全都吃进了肚子。就在小绒球准备秀秀气气小口吃第三块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11层是顶层,不像底层无处可逃的狭窄局促,这里要空旷敞亮许多,无论是通向病房的楼道,还是连排椅落满灰尘的休息区,都能照到窗外阴天散射的白光。
小绒球啊呜一口吞掉最后一大面玻璃,跳进黑无常的怀抱,准备随时逃命。就算冒出来再可怕的东西,只要有窗户可以跳,就不会闷死在逼仄的楼体中无路可逃。
拖拖拉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绒球万分警惕,缩在黑无常怀里,用大眼睛紧盯着楼梯的拐角。
那里走出来一个……护工打扮的五十多岁大妈,猛然间看到电梯前有个人,吓得差点转身就跑。
当她看清黑无常怀里抱着个无害的小绒球,而并没有拿任何利器棍棒后,才顿住了脚步。
“你、你是怎么上来的?”
护工大妈结结巴巴地问道,她的普通话中带着点奇怪的口音,听不出来是哪里人。
黑无常状做不解其意:“我……做电梯上来的?这里究竟是哪儿?”
护工大妈眼睛滴溜溜一转,而后露出个愁眉苦脸的神情:“这里当然是渠南市医院啊!原本这医院好好的,不知哪一天天上的太阳突然就不见了,没有白天,也没有晚上,也出不去。”
“好些个医生病人都困在这儿了,没吃没喝,偶尔能找到些罐头饼干……不过也有好些人活了下来,11层的都在大厅后面,我带你过去?”护工大妈热络地说道。
第166章 chapter 166 噬魂5
说着,护工大妈转身向敞亮的大厅走去。黑无常不置可否,抱着小绒球跟在后面。
小绒球窝在黑无常怀里,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它不知道这个设施老旧,布局局促的渠南市医院,怎么会有这么宽敞的大厅。
里面联排座椅就有十几排,南北通透,空空荡荡,两面的窗户让整个大厅很是敞亮。
大厅的高度并不低,应该有将近三米,但大厅过于宽广的面积,反而衬得屋顶十分低矮,就像是个扁平的糖果盒,并且越走这数百平米的色泽单调吊顶天花板,给人的压迫感越强,好像变得越来越低。
护工大妈似乎很少见到有人来,一直很是热络的滔滔不绝:“哎,我也就是个照顾病人的护工,谁能想到这医院还能有出事的一天,你们说说,我给病人端屎端尿,一天也拿不了多少银钱……”
小绒球有些奇怪,银钱?现在谁还这么说话?
护工大妈还在滔滔不绝地抱怨,并且越走越快,这过于宽敞的大厅似乎更加扁平了,白色的吊顶天花板似乎正在慢慢下压。
很快,小绒球意识到,这不是它的错觉,整个大厅确实变得越来越扁,就像个被擀成皮的面团,尽管黑无常的步子不慢,但远处的出口没有离近,反而更加遥远!
这短短两分钟的时间里,天花板已经下压了很大的一块,过不了多久就连直立行走都难。
这时候,护工大妈似乎毫无所觉,仍旧在不停抱怨,但她似乎永远能领先黑无常和小绒球几米的位置,就是追不上。
小绒球有点害怕了,因为它能感觉到,只要黑无常的步伐加快,天花板下压也会变快,黑无常脚步放慢,整个大厅反而会暂缓变扁,如果他们向前飞奔,这个大厅很可能会在他们冲出去的前一秒,永远合拢……
就像一只困住苍蝇的捕蝇草。
这时候,整个大厅已经变形到可怕的地步,天花板距离地板只有一米的距离,从大厅的宽度已经被拉伸到数百米,比马上就要合拢的铜锣还要可怕。
黑无常淡定地等比缩小成原来的三分之一,抱着小绒球继续行进:“天花板怎么这么低?”
护工大妈顿住了滔滔不绝的抱怨,她并没有回头,却暗中加快了脚步,同时胡乱敷衍道:“哎呀,我也不知道……这天花板呐……”
随着护工大妈的话,整个大厅压扁的速度猛然加快,短短十几秒钟后,天花板距离地面只剩不到50厘米、40厘米、30厘米……
两侧尽头的方玻璃窗,已经被压缩成了无数道发着白光的亮条,大厅里的一切都扭曲抽条,变成了无意义的扁平线。
只有前方几米的护工大妈,似乎丝毫不受影像,仍旧维持着这短短的不可接近的距离,快步带着路:“你说我一个护工,每天能挣多少银钱?哎,还要困在这里受这种罪,咕嘟……”
护工大妈滔滔不绝的抱怨中,夹杂着模糊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就在天花板马上就要碰到小绒球脑袋顶上的绒毛,并在几十秒钟后和地板合二为一,把中间的一切都压成碎酱的那一刻,黑无常闪电般变成了巴掌大小的纸片,双手上举,捧着宝贝大绒球,淡然向前平移。
在短短半秒钟内,无常小纸偶捧着大绒球反超了前面的护工大妈,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