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的时候,天气有些闷热,杨时卿和明煦并肩躺在床上,聊到了未来。
“我要当个作家!”杨时卿的语气透着兴奋,“我想出书,还要开签售会,然后写的小说被拍成电影,还翻译成英文……”
明煦顿了顿,“你真的变了挺多的。”
“是吗?”
“嗯。”明煦笑了。
杨时卿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喝彩的懵懂少年,如今的杨时卿锐利、坚定、锋芒初试,就像新兴升起的五芒星、准备要叱咤风云的丛林雄狮。
明煦为杨时卿感到高兴,虽然也有一点说不清的失落。
杨时卿突然转身钻进了明煦的怀里,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背不放手。明煦笑:“刚才不是还嫌热吗?”
杨时卿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地、紧紧地靠在明煦的怀里。
刘炳洋精神状态失常,回家调养去了。这个消息就像一记闷雷在a、b班之间炸开,一时间,下课的走廊、回家的路上,学生们都低着头小声猜测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有人说是因为刘炳洋平时脾气太古怪、人品也不好,就有人找社会上的小混混去痛揍了他一顿,打得刘炳洋变成了傻子;也有人说是因为刘志春跟刘炳洋在办公室里大吵了一架,刘志春让他停课反省,结果刘炳洋就被逼疯了;还有人说是刘炳洋从小就体弱多病,长期熬夜过劳,加上b班尖子生多、竞争压力大,久而久之身体吃不消了、精神也有些错乱了,就去医院养病了……
刘炳洋疯了,这个消息游走得很快。坐在他身边的人甚至说,最近几周,经常看见刘炳洋自习课跑去走廊对着高二楼大声背单词……就像个精神不正常的傻子一样。
议论的风暴愈演愈烈,一时间高三楼都有些人心惶惶。刘炳洋没来上课的第四天,班主任刘志春利用班会课认真地说了一下这个问题,也澄清了一些外面的谣言:“刘炳洋同学因为一些私人原因,目前选择在家里自习,这是老师和家长一起商量过的结果,刘炳洋同学也有自己的考虑。这几天,我也听说了我们班上某些同学对刘炳洋同学的过分关心——最后还剩一个多月的时间,希望同学们严以律己,不要有所松懈。”
这一番话下来,班上的同学自然就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埋头默默写着作业。只偶尔在临近放学的课间还会听到有人提起刘炳洋的现况,听说他现在每天都待在家里不出门,暴饮暴食、时常情绪失控和父母吵架,整个人状态很糟糕。
杨时卿其实略微理解他几分。
刘炳洋的压力太大了,教室里高强度的压抑气氛不适合他,也许回家学习是个比较好的选择吧。印象中刘炳洋就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有些小心眼、自私善妒、说话刻薄、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刘炳洋一直绷着脑袋里那根弦,不断给自己施压——这样下去迟早有断开的一天。
不过这也只是杨时卿的猜测,在刘炳洋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这样的平静,一直维持到刘炳洋妈妈来学校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周四,上午刚考完小测的文综,午饭时,杨时卿正和文泽对着答案,教室门口突然直接闯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红色高跟鞋的高挑女性,径直就走到了刘炳洋的座位旁,把他抽屉里的试卷一股脑地全装进了袋子里。那些是这段时间里学校发的试卷练习,一部分是课后作业,一部分是随堂测试用。刘炳洋回家后,他的同桌会好意地为他留一份,放在他的抽屉里。
这个人难道是刘炳洋的妈妈?杨时卿和文泽面面相觑。
没想到,那个女人下午又来了。这次还是专门守在教室门口,等政治老师一下课,直接在门口就把老师截住了。
女人朝政治老师点了点头,热情地上前:“老师啊,我是刘炳洋的妈妈,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里自习,我就想来把你最近上课的课件拷给他,让他在家里能看一看……”
政治老师脸上忽然闪过一丝为难的神情,然后看了看四周好奇的学生,只有些抱歉地对女人笑了笑,“刘妈妈,我们去办公室说吧。”
那时候杨时卿正好在办公室帮老丁整理试卷答题卡,政治老师带刘炳洋的妈妈走进文综办公室,拉了两个凳子坐下就开始谈话,全程一字不落地被杨时卿听在了耳朵里。
杨时卿就是在那时候知道了刘炳洋患上的是抑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