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奶娘!奶娘!”情急之下,她甚至忍不住喊出了这两个字,并伸手去抓妇人胡乱挥舞的胳膊。

君宁天生怕神志不清的奶娘会伤了他心爱的女子,故而赶忙上前,制服了突然发起疯来的妇人。

“奶娘!奶娘是我啊!我是疏影啊!”与此同时,明疏影再也按捺不住,蹲在妇人身前,便是声泪俱下。

好在对方听了她的话,忽就一瞬安静下来,她不再挣扎也不再动弹,而是怔怔地直视着女子的眉眼,一小会儿后却又猛地推开了女子的手。

“你骗我!小姐她已经死了!她早就死了!啊哈哈哈……”

令明疏影始料未及的是,妇人前一刻还双目圆睁,好似是在气她意图诓骗自己,然下一瞬,她就冷不防大笑出声,那架势,竟像极了一个大仇得报的人。

明疏影怔住了,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死”,会让她至亲至爱的奶娘如此高兴。

“奶……奶娘……”

“她死了,哈哈,她死了!她终究是死了……是我害死的,是被我害死的……我亲手害死的,啊哈哈哈哈……”

然后,她瞠目结舌地看着,看着妇人一脸兴奋地盯着自个儿的双手,那欣喜的语气,压根不像是在自责。

所以……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奶娘这模样,简直就像是……是她故意杀死了自己一样。

目瞪口呆之际,女子的背后忽然伸来一双大手。

君宁天从后头将明疏影扶了起来,拉着略觉恍惚的她离开了屋子。

他将她带到了另一间屋子里,扶她坐下,又替她倒了杯水。他看着她呆呆地回不过神来,就那样傻傻地坐着。直到某一刻,她猝然还魂,蓦地看向面前的他,脱口而出说了一句“太医”。

“让太医来给奶娘看看!她这样子,她这样子太奇怪了,太奇怪了……”很快,她又喃喃自语起来,看得君宁天又是神情凝重。

“你就没有考虑过,为何当年,那个外男可以轻易进入你的闺房吗?”仿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毫无预兆地提及那久远的往事。

明疏影倏地回神凝眸于他,眼底满是惊疑不定。

“那不仅仅是因为,你的那个堂姐从中作祟,更是因为……本该守着你、护着你的奶娘,明明看到他们两个鬼鬼祟祟,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们对你行了不轨。”

话音未落,明疏影就猛地睁圆了眼。

“不可能!”她霍然起身,少见地抬高了嗓门。

“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这就是事实。”君宁天微微皱了眉,抬眼与她对视,心道这一刻终究是来了。

“什么事实?你……你怎么可能知道发生在明家的事?!”

“我是未能亲眼所见,但这些天,我几乎日日来见你的奶娘,从她的一言一行,便可窥得当年的真相。”

明疏影不由自主地摇头。

“如若不然,你如何解释方才你所看到的一切?”

诚然,如果奶娘为她的暴毙而感到悲痛,哪怕是为当年的失误而感到后悔,她都不应该像那样肆无忌惮地大笑。这一点,君宁天想得明白,明疏影又岂会一无所知?

但是……

“她没有必要害我啊!她……她一直对我那么好,就像我的亲生母亲一般……”

“她确实是很想成为你的亲生母亲。”

女子手足无措地呢喃着,耳听男子猝不及防地接上这么一句话。

明疏影愣愣地看着君宁天,不得不听他将残酷的真相娓娓道来。

☆、喜结连理

明疏影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同奶娘竟然是手帕交。换言之,她二人打小就认识,连遇见她的父亲,也是在同一天。

正是那一天,她们同时爱上了那个男人,可惜父亲只对母亲有意,两人很快就双宿双栖、如胶似漆,全然没有察觉到在一旁暗恨丛生的奶娘。

然而,终究是自己的姐妹和深爱的男子,她虽心有怨恨,却并未出手拆散他们,只几次三番暗示父亲,愿能与母亲二女共侍一夫。

无奈父亲那时满心满眼都是母亲,他严词拒绝了奶娘,从此便在她的内心埋下了深深的怨毒。

后来,母亲含冤而死,她试图趁虚而入,却发现父亲业已心死。

心有不甘的女子只得将目光投向了心爱之人和昔日旧友的女儿,最终成为了她的乳母。

说是“乳母”,实际上,她从未给明疏影喂过一口奶,只是像母亲一样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渐渐地,令她将自己视作半个娘亲。

可谁又能知道,在看似一心一意的照拂与教导下,始终都隐藏着一颗怎样扭曲的心。

她时而幻想自己就是明府的长媳,是明疏影的亲生母亲,时而又回到现实之中,看着那张与故友有三分相似的面孔,几次险些就要掐死熟睡中的孩子。

不仅如此,这个被仇恨操控的女人,还偷偷地在明疏影的饭菜里掺入慢性毒(和谐)药,令她在年复一年的暗害下慢慢失去了光明。而明家上下,竟然因漠不关心而无一人察觉,只是一味地把长房长女交给这个外人照料。

她也曾问过豆蔻年华的少女,问她恨不恨自己的命运,可少女却笑语盈盈地回答说,奶娘教诲的话,她都记在心里——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那一刻,这个奶娘突然生出了久违的愧疚。

她开始带着明疏影四处寻医,盼着能够医好这孩子的眼睛。可是,每当回府后见到那始终待她疏离的明家长子,又终日对着少女那张愈发肖似其生母的漂亮脸蛋,她心下的内疚又会被怨怒蚕食。

就是在这等反反复复的折磨下,她变得疯狂而无法自控。

那天,她分明亲眼看见了那个将要去伤害明疏影的外男,却冷冷地勾着唇角,选择了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