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玉书与百子晋彼此对望。
整个华夏的人口,毕竟是远远多于蛮族的,只是蛮族准备充足,且人人上马可战。华夏一方大多都是平民百姓,再加上初失文气,朝廷的做法又一向都是防内甚于防外,重文轻武,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如果真要拼消耗的话,蛮夷其实都是拼不起的。几十万的人马被击溃,对于华夏来说,填补是比较简单的事,但是对蛮族来说,察割这一次二十多万兵马、出乎意料的覆没,还是比较伤筋动骨的。
也正因此,短期内,已不需要再担心蛮军南下的可能性。
而如果能够在湟河以北成功的掀起一连串的暴动,使得蛮军后方不稳,那对于蛮胡来说,绝对是非常头疼的一件事。此外,要是真的能够趁着蛮族立足未稳,在湟河以北重新建立起抵抗蛮胡的义军,到时与南方配合作战,北定中原,可以说是指日可待。
“但这还只是我这次北上的一部分原因,”宁江继续说道,“正如我前面所说,拜火教的女尊,有极大的可能是来自于修罗界。而要做好将来面对更强大的敌人的准备,首先需要了解他们,但这不是留在南方所能够做到的。一方面,新墨门在北方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我必须动用天地会和更多江湖侠士的力量,北上帮助他们。另一方面,因为某些原因,我和拜火教的冲突,实是无法避免,而我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灭拜火教,助新墨门,建义军,弄清北面的银川大地所发生的事情,以及圣凰的真正来历和修罗界的内部情况,这都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事。”
甘玉书长叹一声:“这其中的任何一件,怕是都不容易。”
百子晋道:“宁兄,我们能够为你做些什么?”
宁江说道:“趁着察割的这一次大败,尽可能的稳住南方的局势,保证龙虎山对火器的进一步研究和发展。子晋,对蛮族发动总攻之前,巴蜀是必须要夺回的,而夺回巴蜀,必须要依靠红巾军。龙虎山那般会保证你们拥有足够的火炮和其它火器,其它的,需要你们自己做好准备。玉书兄,就凭着你和我之间的交情,今上日后恐怕也不会再信任你,但是龙虎山和南剑宣慰司的独立性必须保证,不容许朝廷有太多的干涉。插手的人一多,内部的各种机密就难免外泄,以神册宗倍的手段,他恐怕已经开始着手研究当前已经出现的各种火器,这一点不可不防。秦泽会为你提供足够的运转资金,该如何在朝廷和各方势力之间斡旋,就只能看你自己的了。”
甘玉书叹气:“唉,本以为是风花雪月醉梦人,不想却是四处奔波劳碌命!你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啊。”
想了想,又道:“你只提到龙虎山和南剑宣慰司,那神武左军和长河上的水师……”
宁江道:“此后,他们将会完全听从朝廷调令。经过这一次的大战,若是他们再游离于朝廷之外,恐怕天子就真的是睡不安寝了,而目前,天子依旧是整个华夏的旗帜和大义。在他们肯彻底听从天子号令,甚至是接受朝廷派下去的监军的情况下,今上只要不蠢,必定不会将他们分割打散,毕竟,今上也需要这样的军队来替他威慑各路兵马。因此,子晋,你们红巾军必须继续保持听调不听宣,一边服从大局、一边不服王化的姿态,红巾军如此,断稼军等自然也会有样学样,这也是从侧面保存了神武左军。”
百子晋笑道:“这个自然是不用说的。”
此刻,江面上满是花船,华灯憧憧,色彩斑斓。以前,岳湖乃是一带乃是花船最多的风月场所,如今,这条富春江成为了江南的秦淮。
宁江起身道:“难得相聚,反正无事,我们不如到船上游玩一番?”
甘玉书跟着起身,跟着笑道:“我早就有这意思,这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有这机会,怎能不来个风花雪月?”
百子晋赶紧道:“我就不去了,要是被红姐知道……”
甘玉书搂着他的肩,呵呵的道:“你不说,我不说,宁江兄也不会说,谁会知道?你家的红魔女虽然厉害,此刻却也远在鸣山,难道还会杀到这里来?”
宁江摇扇道:“子晋放心,此处最大的花船,名为斜月楼。斜月楼的楼主,姓秦名红韵,原本是岳湖第一名妓,也曾名动京城,去岁出了贱籍,买下了斜月楼,如今这斜月楼,已经开遍了五湖四海,就连中原和湟河以北,都有她的分船。呵呵,蛮族就算占据了中原,但是这种风月场所,大多也都还是保留着的。”
甘玉书道:“宁江兄这话似乎别有用意。”
宁江低声道:“实不相瞒,这位秦红韵姑娘,如今也是天地会中的一员。”
甘玉书、百子晋恍然。这种风月场所,既是最有效的消息收集之地,也是如今最容易避开蛮族注意的消息传递之处。宁江这一次北上,湟河以北与南方之间的消息传递,恐怕也只能走这一条路。
既然这般,百子晋也就未再拒绝。当下,他们一同结账下楼,来到码头,乘上了斜月楼留在岸边的小舟,小舟在月下轻泛,靠近了江面上最大的那艘花船。
灯红酒绿,各种吆喝,又有男子的豪笑与女子的歌唱声,层层叠叠的传来。三人登上花船,早有一名女子微笑着迎上前来,风姿绰约,衣袖传香:“宁公子,好久不见!”
宁江持扇道:“红韵姐,近来生意可好?”
秦红韵笑道:“托公子的福,近来生意益发的兴隆了。”
宁江亦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转身介绍道:“红韵姐,这两位便是甘兄和子晋贤弟,大家都是自己人,以后还请多多照应。”
秦红韵双袖置腰,朝两人施礼道:“是奴家要请两位公子日后多多光顾斜月楼,日后两位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只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