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谁?报上名来。”
四人异口同声道,他们虽生得高大魁梧满面胡须,嗓音却很尖细,像是没长大的孩童一般。
雪无我道:“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你们认识我吗?”
四人俩俩互相看了一眼,“不认识。”又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雪无我虽然是个很有名的人,但江湖上真正见过他的人却并不多,他那样的人,有谁敢直视他呢?而许多见过他的人也都死了,雪无我的样貌在江湖上流传时也只有两个字——英俊。
这样的词语实在是很模糊,况且已过去了十五年,这四人也才刚满二十一岁,雪无我成名的时候他们才六岁,自然很难认识雪无我。
雪无我道:“那么,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四人顿生警惕,尖声道:“孟乐天是你的朋友?”
雪无我点了点头,“我们刚成为朋友。”
四人笑了笑,他们的笑声也如孩童一般清脆,“这种情谊恐怕不会太深厚。”
雪无我道:“那你们可想错了。”
四人的笑声戛然而止,“阁下的意思是想保他?”
雪无我道:“是的。”
四人脸色同时往下一沉,他们连嘴角下沉的弧度都一样。
乐天站的累了,干脆坐下,悠哉游哉地煽风点火道:“丹童子,我劝你们最好乖乖地给我滚蛋,我这朋友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妖怪,最喜吸人鲜血,尤其是像你们这种不老不少不男不女的怪东西。”
别说丹童子了,雪无我都听得皱眉,他很确信自己并不喜吸人鲜血,更别提这四个人的。
丹童子气炸了,他们受人之托来抢夺古镜,同时也的确很恨孟乐天。
丹童子四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四兄弟,一出生就没了娘,是山里的野狼将他们养大,修习山间石壁的半本秘法走火入魔,不仅嗓音尖细且全都已经不能再做男人,久而久之他们的心理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开始做些女人打扮。
孟乐天这杀千刀的竟偷了他们的肚兜卖给他们的仇敌。
雇丹童子的人想必也知道他们兄弟四人与孟乐天的过节,存心不想让孟乐天活。
本以为要杀受了伤的孟乐天很容易,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孟乐天身边会多出一个很英俊的男人。
他的剑实在可怕,丹童子看一眼都觉得胆寒。
但若让他们放过这个报仇且能拿到一笔丰厚得足够他们下半生逍遥快活的酬劳的机会,他们也实在有些舍不得。
丹童子四人别无爱好,最喜欢玩女人,只玩好人家的黄花闺女,出大笔的银子大红花轿抬回家,第二天抬出去的就是一卷草席。
这种玩法,旁人原也不懂,但他们四兄弟就是觉得那样快活。
而这快活又需要许多银子。
丹童子的兵器是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铁棍,许多人都会以为这铁棍的威力大约类似于少林一派的功夫,其实非也。
这铁棍乃是至阴至柔之法,棍法绵密变幻无穷,虽只是半部棍法,已经让丹童子能在江湖中立足。
他们兄弟四人天生心意相通,令这半部棍法的威力又更上了一层楼。
丹童子脸上又恢复了笑容,“那么阁下不如也与我们交个朋友如何?我们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银子。”
雪无我:“靠银子交到的朋友总是不太牢靠。”
丹童子笑嘻嘻道:“那么你与他是靠什么?”
雪无我淡淡道:“缘分。”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特别让人想笑,丹童子同时仰天大笑出声,他们连笑声都一样,过度的相似实在瘆人,在他们笑到第三声时,四人同时如箭矢般射向雪无我。
而雪无我连动都没动一下,他只轻轻地抬了抬手,狂风巨浪平地而起,剑光威势雷霆万钧,乐天已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几乎是没有声音的。
像是熟透了的葡萄被人在指尖轻轻捏破了皮。
“噗”的一声。
待乐天再睁开眼的时候,丹童子四人已仰面倒地,手上的铁棍甚至还攥在手里。
好快的剑。
好可怕的剑。
雪无我低头看了一眼剑锋。
银白的剑锋没有沾上一滴血,太快,血都尚未来得及溅出来。
雪无我并不想杀他们,只是一出手才发觉对方实在太弱,就像靴子踩向地面的蝼蚁时极难控制力道,既不将它们杀死,又让它们失去反抗的能力,这对于靴子的主人来说实在太过为难。
雪无我收了剑,走到看呆的乐天面前转身道:“走吧。”
乐天爬上他的背,语气中却并不害怕,“他们四人全是恶人。”似是在安慰雪无我,也是在安慰自己。
雪无我语气平平,“这世上本就没有多少好人。”提气瞬间跃了出去。
之后风平浪静,雪无我一直带着他跑了几个时辰,天色又渐渐黑了,乐天让他停下找个地方休息。
雪无我:“我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