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叼着烟,垂着头,面上神情严肃,“说实话,死的都是些有钱有势成天薄削民脂民膏的资本家和蛀虫,没一个干净的,但老子他妈的还是不能忍,把我们警察当什么,眼里还有没有法律!”
夏钧在读书的时候就曾与周越因为人治与法治争辩过很多次,对周越过剩的天真与正义感从来嗤之以鼻。
一直到大学毕业后,两人一个成了随心所欲的侦探,一个成了一板一眼的警察,依旧理念不合。
夏钧总认为自己是对的,在他看来法律的意义在于约束蠢材,而像他这样的聪明人法律即是一种不必存在的束缚,他一直对自己的观点坚信不疑,他的眼里与k一样没有法律。
夏钧陷入了沉默,对周越道:“我想查一个人。”
周越嗤笑一声,“你想查的人还有查不到的?”
“查不到,当时只有纸面文书资料,要通过你去调。”夏钧道。
周越抬眼,熬夜的眼中血丝遍布,“难得你也有求于我,说吧,谁?”
夏钧掐了烟,道:“我等会把资料传给你。”
周越要回局子前,夏钧对他道:“你们内部有鬼。”
“我知道。”周越挥了挥手,过长的头发凌乱的像杂草,“等我消息。”
雨季快要来临,天空又开始变暗,周越急急忙忙地跑向车站。
夏钧看着周越离开的背影,脑海中迷迷糊糊地浮现一个修长身影,灰衬衣黑西裤,撑着一把大伞,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夏钧的心口又开始闷了,自从关乐天消失以后,他的心情就变坏了很多,半夜醒来时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床铺再也无法入眠。
到底谁的温柔攻了谁的心?
天幕响起一道炸雷,滂沱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夏钧在办公室里等了快一个多小时,周越终于打电话给他了。
“这个关乐天不就是那个老师,你找他的资料干什么?”周越拿着手机,小声道,“是不是跟案子有关?”
夏钧道:“不是。”
周越拧眉道:“那你查人家干嘛?这可是越界的,你懂不懂,我不能给你了。”
夏钧道:“我对象,吵架了,人跑了。”
周越:“……”
“我操!”周越兴奋道,“我就说你不对劲,上次你还不承认,等着我给你传过来,你干什么了把人吓跑了?”
夏钧看着文件慢慢传输过来,又给自己点了支烟,漫不经心道:“因为我活不好。”
周越:“……”处男的悲哀。
网速很慢,大概是周越那一头的问题,夏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文件慢慢打开,烟都快烧到指尖了才低头甩手掐了烟。
内部的文书记录果然详尽多了,几乎是将关乐天这个人明面上的所有资料都一清二楚地呈现出来。
夏钧看到‘其生父关平为干警时’神思一震,因为心口发闷而不得不仰后深吸了一口气才坐直了继续看下去。
关乐天的原生家庭是个看上去很美满的家庭,爸爸是警察,妈妈是护士,有个大他九岁的哥哥,家里因为超生,父亲被贬了职,从一线调了下来,之后从事单位内的文书工作。
关乐天与父亲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关平也是一样俊秀斯文的青年,眼神生机勃勃,穿着制服正气凛然。
夏钧忍着心绪的波动将关乐天三岁之前的事潦草看完,两岁去医院确诊了情绪认知障碍,父母一直带他去参加各种各样的矫正课程,一直到三岁时进入福利院。
周越发过来的资料中有几张合影,其中有一张像是夏天拍的,照片上的孩子包括当时的福利院院长都穿着夏装,唯独关乐天穿着长衣长裤静静地站在相片的最左侧。
他看上去大概也就十三四岁,修长纤细,白净秀丽,在暗黄的照片里仿若一朵出尘的白玫瑰。
夏钧看着照片上的关乐天,发现他眼中的冷漠已初具现在的雏形。
夏钧从钱包里拿出关乐天三岁时的照片对比。
两张照片单独来看,关乐天的神情都是显而易见的与常人不同的疏离,但放在一起看,夏钧很明显地能感觉到三岁时的关乐天眼神虽然空洞但并不疏远人。
有人在这张白纸上重重地涂抹上了黑暗的颜色。
夏钧望着这两张照片,胸膛里涌起阵阵恼怒,如果是他遇见了少年时的关乐天,他绝不会这么做!
这个念头一出,夏钧本人都怔住了。
周越又打电话过来了,“哎,别说我不把你当兄弟啊,你对象我找着了,人在北泉码头,我可是替你调摄像头找的,这算违规。”说完他自己都笑了,这两年与夏钧越走越近,违规的事越干越多。
夏钧道:“谢了。”挂了电话,立刻开车去了北泉码头。
北泉码头在市区左,夏钧调动自己刚刚查阅资料的记忆,发觉北泉码头与关乐天读的中学非常近。
乐天撑着伞满目苍凉。
主动放弃性生活的他得到了系统的关爱,告诉他没人监视他,于是他最近放飞自我,疯狂大吃大喝,关乐天记忆中北泉码头有一家红豆饼巨好吃,他越想越流口水,冒着大雨来吃结果发现红豆饼铺子关门了。
乐天仰起头,望着和谐旅馆的招牌快哭出声了,“妈妈,我想吃红豆饼。”
系统:“乖,妈妈带你去吃别的好吃的。”
乐天嘟嘴,“妈妈我爱你。”
系统:“……差不多就行了。”傻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