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1 / 2)

秦氏有好女 南方赤火 2594 字 19小时前

医师发出惨叫,“噗通”一声被扔进了水里,激起老高水花,那艘大船立马有人跳下水捞贼。

落汤贼奄奄一息地躺在船面上,死鱼似的剧烈喘息着,抖着手指着自上而下俯视自己的人,吐着水道:

“你,你……”

那人蹲下来在他腰后摸索着,起身时手中已多了一个湿淋淋的钱袋,绣工精致。

“冤枉!冤枉!不是我偷的!是他——”

“是我把钱袋藏在袖子里,故意在你身上抹了些水渍,然后再交予主人的?”

那人语气似嘲讽似冷笑,嗓音如缎子一般光滑柔雅。

刚才喊抓贼的失主是个穿得花团锦簇的胖子,台苑数一数二的商户,此时万分解恨,“就是,你还狡辩!要不是这位先生,我给三姨娘的头面钱都没了!夫人将银票管的死死的,我还有闲钱买首饰吗!”

医师愣了一下,大哭起来:“天爷呀!你睁眼看看啊!任谁都能嫁祸人了!”

那人半张银面具闪着凛冽的光,转身将钱袋交给船主,“这人也偷了在下的东西。眼下张大户拿回了钱,按之前说好的,这位就由在下带走处置了。”

“哈哈,当然当然!多谢先生,这个您一定收着!”

船正好快靠岸,张大户从钱袋里分出几枚碎银子,想塞到他手里,对方却摸出方帕子,隔着丝绢拎着偷儿的领子,自船头轻松一跃,便跳上了岸。

船上的人皆咋舌,“这年头,有功夫又心善的人实在不多啦!刚刚那一箭,那个准头,啧啧……”

第112章 诱骗

被蒙着眼睛,时间的概念就越来越模糊。 罗敷对迷药之类的东西向来有些抗性,她估摸着不到一天,就在黑布条下睁开了眼睛。然而后面的日子就是蒙着眼睛生活,有时坐车,有时乘马,有时用脚走。越王的人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为难她,就是看得很严,上茅厕都有女侍卫陪同。

侍卫们很少说话,不用眼睛的好处就是耳朵比平日更灵敏,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推敲半天。她记住了所有侍卫的声音,并试着辨认脚步,只要没有人特意防着她不出声,就不会有丝毫遗漏。

方琼以后是决不能相信的,他既然能把她给坑了,就表明和王放公然翻了脸,下一步就是坑到洛阳去。如果越藩想要她的命,一拿到手就该送她上西天,现在却还在走走停停,应该是要到南方去。

她的左胳膊可以使劲了,总算是件好事。一路上她从来不主动说话,那些人仿佛觉得她认命了,也不把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女子放在心上,毕竟九个人全力看住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有些浪费。

今日要进城,坐的是马车。她被点了穴横在座位上,脸上的面具不透风,十分难受。

马儿打了个响鼻,车帘外守城士兵的声音传来:“停下!让某等查看。”

南部三省是越藩的地盘,南安亲兵如果亮出腰牌根本不会有人敢查,他们肯定是便装打扮。一个人半身进到车厢里,拉开她眼睛上的布条,解开穴位,她赶紧眯起眼适应光线。

所幸车里很暗,堆着些装样子的货物,她低了低头,思考在拉起车帘的一瞬间能不能看到什么标志性的东西。结果车帘打起又撤下的刹那,她只能看见灰色的砖墙,连城守的面都见不到。

“小的们做的小本生意,这是我们东家的夫人,生了病,东家让我们运这批货时将她一起带来。”

“从哪来?要去哪儿?”

“从嘉应来,去连云城。”很诚实的回答。

似乎是另一个城守在说话:“等等,再让某看一眼,最近我们永州贩卖人口的案子还没破,上头说不得不谨慎些。”

罗敷脑子一转,或许她能找到机会求救?

车厢转了个角度,强烈的光线从外面射进车内,她都看见了不高的城门上有字——太阳光太强根本睁不开眼!她懊恼得要命。

女侍卫化妆成一个老妈子,打着手绢道:“兵爷,咱们家夫人的病情就不劳您费心了吧。要不让我们夫人给您证明一下?”

罗敷正巧看见她递了片金叶子过去,立马打消了别的心眼。

谁知那城守一身正气,举着贿赂道:“你给某这个做什么?某等在罗山守了几年的城,可不吃这一套!你们甚为可疑!”

罗敷简直激动得要给他鼓掌叫好了,这才是城门守卫该有的素质,接下来要是认为他们就是人贩子,那一切就好办多了。

女侍卫无奈,转头对她说:“夫人评评理!”

罗敷想张口就骂谁是你们夫人,不料嗓子眼像堵住了似的,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勉强压下不甘和愤恨,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那城守扫视一圈,随手点了一个人,“你,跟我过来说明。”

一个侍卫走过去,沉声道:“是。”

罗敷霎时惊悚得浑身一颤,这个声音不就是和方琼谈话的那个人么?这些日子她都没听过他说话,如果他不在队伍里还好,要是在,就是一直防备着她!

她所有的思绪都被打乱,幸好说不出话,不然闹出大事来命都保不住!

侍卫摸摸口袋,塞了整整一袋钱过去,“小本生意,不成敬意。 ”

罗敷眼睁睁看着慷慨激昂的城守把他拉走,视线里只有留在原地的几个人和车马。她牢牢盯着他们的脸,只是化了妆,并没有戴面具。女侍卫嫌她知道得多了,抿着嘴放下帘子,小声嘀咕了几个字。

过了一会儿,那边最终放行:“走走走,别让人家说某等徇私,下次记住进城时规规矩矩的,某等长了眼睛也有俸禄,用不着你们奉承!”

罗敷默默哀叹,这是长了哪只眼睛有何等俸禄啊。

她认识的侍卫归了队,用极低的嗓音道:“继续。”

“是。”

看来他是里头的老大,那城守也真会挑。

罗敷又被蒙上眼绑住双手,马车行了一些时候,人声渐远,似乎从某一个门出了城。马车很颠簸,这里是郊野,南方多山,四面八方的路都不好走。她仰面朝天歇了会儿,集中精力想着接下来如何应对。

冷不防拉车的马匹长长嘶鸣,紧接着车轮剧烈一抖,角落里的货物纷纷朝车帘处滚去。砰地一下,车厢竟然落了地,她奋力扭动身躯躲到货物后面,蹭着脸上的布条,耳朵里不期然听到几声闷响。

一线血腥气在鼻尖缠绕不去,她不敢再动,视线仍然受阻,手脚都因为未知的恐惧僵住了。

有人将她拖出车扔在地上,石子硌得她生疼,她向后缩去,眼前突然亮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