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的身材很硬实,他穿着一件修身黑色弹力短袖,下身是深蓝的牛仔裤。他走得不快不慢,可不一会儿就走出老远。因为他的腿长,步子迈得很大。
杨梅的视线从他厚实的后背降落在他的臀部。他大腿两侧靠近臀的牛仔布料颜色略深,是他刚才随意擦水的结果。
耳边蝉鸣阵阵,眼前光晕旋转。
杨梅将目光放在整个场地上,望着夏风吹拂起水泥地上的尘,像是席卷了一场龙卷风,来势汹汹,不可阻遏。
杨梅没回到胡教练的车里去,她找了一片阴凉的树荫,随意地蹲了下来。
包里有口香糖,绿茶味的,杨梅取出一片塞进嘴里,绿茶的清香从口腔冲入头颅,因为吸收过多尾气而晕眩的感觉渐渐退散,她整个人都清醒了。
她垂头看着地面,一群蚂蚁成群结队地行走,她稍微移开鞋子,让这群小生命默默地通过。
这时,眼前忽然罩下一片阴影。她微微抬眼,就看见一辆红色的教练车。
杨梅蹲下的位置正好是侧方停车的位置,她自己对学车练车这件事不上心,但也不能占用了别人练习的地方。于是她站起来就往旁边挪。
可那辆红色教练车偏偏没有去侧方停车,而是尾随杨梅一路缓行。
杨梅回头,正对阳光,条件反射地眯眼。
驾驶位上的车窗摇下,钻出林阳的头:“嗨!这么巧!”
杨梅没回答,就听车后面传来一抹哑亮的女声:“废话!都在一个驾校练车,能不巧么!林阳你不说废话能死啊!”
林阳大喇喇地笑了一声,对杨梅招了招手,说:“你干嘛站外面晒太阳?要不要坐进来?”
杨梅本来是要拒绝的,可她偏偏看见了副驾驶上的江水,就改变了主意。
她坐进后车座,那个把彩虹穿在身上的黑皮肤女孩挪了挪屁股,像是有怨言似的小声嘀咕:“里面已经够热了,还挤进来一个。”
她这么说了,杨梅才注意到,这辆车是开着窗的,同时它没有开冷气。
林阳晲了后面的女孩儿一眼,说:“行了脏兮兮,水哥都没说啥,你怎么这么多话。”
女孩儿瞬间怒了,拿起抱枕就砸向林阳:“你叫我什么?信不信我揍你啊!”
林阳一躲,说:“你已经在揍了!”
女孩儿又要狠下毒手,林阳露出一副算你赢了的表情,急忙求饶:“张西西,张西西,这总行了吧?”
张西西收敛几分,林阳就小声埋怨:“哼,谁叫你起这么谐音的名字。”
张西西耳朵灵,抓起抱枕又要揍人,就听副驾驶位的江水冷声道:“行了。”
江水定睛看着林阳,说:“你坐后面去,让张西西来练。”
林阳和张西西换了位置,车子重新启动,驶过侧方停车,来到曲线行驶。
江水一路指导张西西,张西西把s形路线开得小心翼翼,好在一直没有压线。
林阳在后面坐着无聊,就找杨梅说话:“诶,你的教练车呢?”
杨梅盯着前面人的后脑勺,漫不经心地答:“不知道。”
林阳叫了一声,义愤填膺地说:“他们就这么把你丢下了啊?你的教练呢,都不管你的啊?”
杨梅对这个话题没多大兴趣,只是敷衍地嗯了一声。
林阳啧啧数声,说:“我就知道。还是我们水哥好,有水平又负责。”他坐直身体,探到前面去,侧头望着江水:“水哥,你是不是那个什么最佳车手啊?我记得你有个奖杯的。”
杨梅来了兴致,竖起耳朵听。
江水一心放在指导张西西练车上,过了曲线行驶,很快到了坡道定点停车和起步,对于林阳的提问,只轻轻嗯了一声。
林阳坐回去,一拍大腿:“我就说嘛!别看咱水哥是整个驾校最年轻的,但水平是最好的。”
杨梅说:“水哥是最年轻的?”
林阳:“对啊,我记得水哥还不到30吧?”
杨梅想起这个驾校里的男教练不是大肚腩就是地中海,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那挺年轻的。”
林阳表情很崇拜:“这还不算啥,你知道么,有一次练车晚了,水哥送我们回家,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水哥缩减到半小时。妈呀,吓得边上的车都哭了。”
杨梅皱了皱眉:“开那么快,不会出事情么?”
林阳拍胸脯打包票:“不会的,水哥开车很稳。就算开成飞车,飞到天上,那线也是直的。”
杨梅松了眉心,说:“哦,那还真挺厉害的。”
听到这里,张西西终于熬不住了:“你俩能不能别这么大声谈论水哥?水哥就坐边上呢。”
林阳笑了一下,说:“那有啥,我俩是在夸水哥,又没讲他坏话。你急什么。”
张西西哼了一声没说话,林阳就趴过去,对江水说:“水哥,今天还是你送我们回家吧。”
江水:“嗯。”
到了一天学车结束的时候,杨梅站在驾校门口等李艳。李艳说她会来得比较迟,叫杨梅先找个地儿坐着。
整个驾校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空旷无垠,那间供人吃饭的小房子关门上了锁,杨梅无处可去。
天色渐暗,杨梅踩着格子来回数了数遍,李艳还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