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2)

芳心大乱 尼罗 3107 字 18小时前

听了万里遥的一番话后,她直接就哭了起来,哭了三分钟后,她点了头:“老爷,您向他回话吧,就说我愿意。”

然后她起身向外跑了出去。

万里遥沉沉的叹了口气:“早知如此,我去年就不该离开京城,我不离开京城,就不会有后头这些事,翠屏和张顺也还是好好的一对……”

万家凰在一旁坐了下来:“您先别说那些了,张顺能不能跑出去,还是两说,就算他真见着紫廷了,紫廷肯不肯来救咱们,也还是难讲。”

“我看他能。”

说完这话,万里遥忽然也含糊起来:“应该能吧……”

万家凰不知道,所以就没回答。

夜里一两点钟的时候,张顺出发了。

他平时穿戴得体面,所以特地和二顺互换了衣裳。二顺没他那么讲漂亮,这回出门时穿的是布衣,看着多少朴素些。

“出门”本身,便是一道难关。

张顺起初想要翻墙出去,可是很快发现这个法子不行——墙外总有大兵溜达,大兵们不止一位,相隔得还都不远,就算这边一位没瞧见他,他也难逃那边一位的法眼。

万里遥给厉紫廷写了一封亲笔信,翠屏做了一晚上的针线活,将这封信平平展展的铺开了,缝进了二顺的夹袄里。万家凰想了个主意,等张顺收拾利落之后,她端着烛台走出了后门,对着门外士兵们招手:“你们过来!”

她自从会说话起,就开始对着下人们呼来喝去,呼喝了二十多年,她同凡人相比,自然多了一身不容置疑的专横气派。士兵们听了她这一声,也没思索,自动的就走了过来。万家凰见面前来了四五个身高力壮的大兵,也不畏惧,只当他们是仆役:“这个时候,城里除了那个混账神医,还有别的大夫没有?”

士兵之一开了口:“有,还有好几个。”

“好。”她发号施令:“老爷从晚饭后就开始肚子疼,疼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你们跟我说说,还有哪个大夫是靠得住的?”

士兵们先前一直在凝神的看她,这时回过神来,几人飞快的商议了一下,又推举一人向万家凰作答。而就在万家凰和这几名士兵问答之时,张顺已经越过后墙、跳了出去。

县城没有路灯,夜里墨黑,他屏住呼吸向前跑,身后传来了依稀的声音,是万家凰在对着士兵们说话。他没有回头,只在心里说:“你家养了我们兄弟一场,这一回,我总算是对得起你们了。”

天光微亮时,张顺出了这座县城。

他独自走了几里地,然后坐上了一户人家的驴车,那户人家是出门走亲戚的,不介意多载一个人。道路平坦,驴车走得挺快,中午时分,张顺下车和那户人家道了别,自己认准方向之后,继续往临城县走去。

他一鼓作气走到了傍晚,在一处市镇里吃了两大碗面,然后打起精神继续前行,并不打算睡觉。

根本也不能睡,毕声威就给了他们三天时间,不知道这三天是从哪一天开始算,反正不管怎么算,时间都是极其的有限,容不得他打尖住店了。

走到后半夜,张顺看到了前方影影绰绰的大城楼,那城楼他是认得的——临城县到了!

他调动了最后的一点力气,开始向前小跑。

第六十八章

在城门口,张顺花费了许多口舌,才使守城的士兵相信了他不是个夜行的疯子,而是真有急事要见厉司令。而等到两名士兵押着他进入司令部时,天已经见亮了。

他依旧算是个可疑人物,所以一名士兵守着他站在了司令部外,另一名士兵进去通报。这个时候,他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的疲惫,手脚一起发抖,然而身上没有汗——汗出了一路,早流尽了。

有人从司令部里跑了出来,他哆嗦着闻声望去,认出了那个人是张明宪。

张明宪没他伶俐,没他俊秀,在情场上败给这么个傻大兵,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甘心。张明宪并不是冲着他来的,跑出大门之后才发现了他:“哎?你不是万家的那个——那个什么顺吗?”

“张顺。”

因为翠屏对张顺实在是太无情,所以张明宪反倒不屑于拿他当个情敌对待,冷不丁的见了这么个万家人,他还暗暗的惊喜了一下子:“你怎么来了?你们小姐呢?”

他不问翠屏,不好意思问,所以只问万家凰。反正翠屏是万家的人,只要万家凰到来,翠屏就一定远不了。

张顺答道:“我就是为了我们小姐才来的,还有我们老爷。”

“啊?你家又出事了?”

张顺比他矮,所以尽管疲惫到了极致,但还是勉强挺直了腰:“我身上有老爷的亲笔信,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得马上见厉司令。”

张明宪听了这话,抓起张顺的手腕就往回跑,跑了没有三步,先头进去的那名士兵也出来了,对着张顺连连招手:“快快快,司令让你快进去!”

张顺一把甩开了张明宪的手,然后东倒西歪的跟着那士兵去了。

张顺一边走,一边脱下了夹袄。

夹袄里子上有一道新缝的口子,针脚细密,是翠屏的手艺。他想将那口子撕开,然而手上没劲,于是低头用上了牙齿,连撕带咬的,硬把那道口子扯了开。

这时,领路的士兵在一扇门前转过了身:“进去吧。”

门是敞开的,张顺喘息着抬起头,就见那阴沉沉的冷屋子里,站着个笔直的人影。

张顺没想到自己见了厉紫廷之后,第一感觉竟是眼热鼻酸、想要哭。

他可不记得自己对这位司令有过什么深情,可此刻相见,他只觉自己和他是久别重逢,自己这是又见了亲人。

房内清冷整洁,桌面一尘不染,但是空气中有隐约的饭菜气味,是那桌子上刚刚开过简单的早饭。张顺进门停住了,就见厉紫廷站在桌旁,端起搪瓷茶缸喝了一口水。

这阴暗房间是厉紫廷的,房内的一切也都是厉紫廷式的,处处都板正整洁得过了份。厉紫廷放下那只雪白的搪瓷茶缸,直视了张顺:“什么事?”

他那声音还是熟悉的冷硬无情,可张顺现在连他的无情都爱,他的无情和他的强大相连着,非得是这样无情和强大的人,才有希望把他们一家人从毕声威手中拯救出来。

哆嗦着唤了一声“厉司令”,他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索性从夹袄的口子里掏出了那张信纸,直接递到了厉紫廷面前:“我家这回遭了大难了,这是我们老爷的亲笔信。”

厉紫廷接过信纸扫了两眼,随即抬头问道:“你们是怎么和毕声威搭上关系的?”

张顺有一说一,将前因后果讲了个清清楚楚,对于重要环节,又解释得格外详细一些:“我们小姐当时说要嫁给冯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您不知道,当时您走之后,消息不知是被谁泄露了出去,小姐立刻就成了个笑话,那些记者的笔太坏了,把小姐写得真是——比指鼻子骂娘还难听,小姐气得要死,冯楚又抓紧了时机给小姐溜须拍马,小姐一时糊涂,才说要嫁给他。可是我们这些底下人都看得明白,小姐心里根本就没他,平时都不搭理他。老爷更不用提了,您走那天,老爷一听了消息,立刻就跑出去追您,结果雪天路滑,他老人家刚一出门就摔了跤,直接摔进了医院里去。等他出院之后,您早走得没影了,他想再追也晚了,小姐又和您赌气,不许他去找您。那时候为了您,小姐和老爷不知吵了多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