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不能左右他的决定,那她便决定她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但是她知道,此刻的她只能顺着心走。
是以,今日清晨,外面军情紧急,她仍是让成静来帐中,与他开诚布公地说了这一番话。
成静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眸子,沉默须臾,点了点头,嗓音清雅,“可以。”
她听见他答应了,便微微一笑,起身要走,成静却又唤道:“棠儿。”
她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没有应答,没有回头。
身后响起沉沉脚步声,旋即落入温暖的怀抱。
成静抱紧她,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你要说的说完了,那我在意的东西呢?”
她蹙眉问:“你在意什么?”
他眸子黑沉而锐亮,“夫妻间的感情。”
她微微一怔,竟是语塞,成静不等她说话,又低头蹭了蹭她的发,“卿卿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声音软了下来,像春风乍然拂过一池桃花水,尾音又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和委屈,不像平日步步紧逼的他。
谢映棠的心,霎时抽动了一下。
旋即,密密麻麻泛滥开的,皆是一抹说不上来的心软与疼痛。
她眼眶一热,抬手想回抱住他,却又松下手去,就这么背对着他,红着一双眼,反手推开了他。
成静被她的动作弄得往后一退,他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身影,垂下手来,袖中手慢慢紧捏成拳。
当日大军已经逼近大将军麾下大军驻扎之地。
成静在走过营帐,监督士兵操练,正打算回去,身后蓦地有人唤道:“成将军!”
他止住脚步,转身淡道:“何事?”
那士兵心急如焚,期期艾艾道:“是、是援军之事,属下虽然不懂决策,但是属下觉得……这战事还是拖不得了,他们与我们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命,粮草不济,兵甲缺失,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将军到底打算何时出兵?”
那人神色紧张,唯恐唐突问及计划是冒犯,徒惹成静不悦。谁知成静只是微微凝眉,旋即笑道:“我定会尽力去救他们,不必担心,出战就在这几日。”
“那太好了!”那士兵满脸欢欣,咧嘴笑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又道:“那成将军亲自去吗?”
成静一怔,失笑道:“为何问我?”
“不瞒将军您,属下之所以来南方参军,就是仰慕您已久,谁知来了没多久,您就去洛阳了,如今……属下跟着您也打了半年了,属下总觉得,只要将军出手,一定是可以打胜仗回来的!”
“当真如此信我?”
“自然!”那士兵激动道:“您如今在我们心目中,可是那头号战神呢!不过将军自有安排,属下也不好干涉一二。”
成静负手而立,抬眼看了看天色。
天色正好,在对具体地形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之下,适合突袭。
他微微一笑,“我会竭尽所能。”
而后回营帐,谢太尉果不其然,有意命成静出战。
众将商议足足两个时辰,而后定夺成静与二郎各率兵马,兵分两路,而后首尾合击,先试探敌军深陷,再重创敌军,不求退敌,以援助大将军、保留实力为上。
而谢七郎再率兵马随机应变,用以接应,防范未然。
夜里山风凉意袭人,寒意迫人,谢映棠裹着厚厚的狐裘,慢慢走上山坡。
大军连夜集阵筹备,自山坡从上往下看去,便看见暗夜里的火把闪烁着,像黑暗中巨兽的双眼,幽然阴森,在她眼前这般晃来晃去,令她没由来得心悸。
她就这么看着大军慢慢集结,心跳也逐渐加快。
哪怕这一路顺利,她随军以来从未遇过真正的危险,可她对于战争的记忆,仍旧停留在血腥与刀光之中。
成静这回出营率军作战,她很担心。
红杏在一边道:“夫人还是回去罢,再不回去,郎主之后寻不着人,怕是要着急了。”
谢映棠点头,转身回去。
一路与许多士兵插肩而过,绯红衫子广袖飘然,长摆摇曳流苏轻坠,她这一抹红艳引来无数士兵侧目,却未有人敢多看一眼,如此唐突冒犯。
她目不斜视,径直往成静帐中走去,便看见帐前侍卫下意思横戟,见是她,忙又收戟低声道:“将军刚刚回帐。”
谢映棠颔首,冲他们一笑,抬手掀帘而入。
眼前光影一晃,尚未看清一切,身子已被狠狠拉入一方狭小天地之中,后背似乎撞上什么硬物,她身子一软,低低娇吟一声,叫完才哑然噤声,狠狠瞪向来人。
帐中没有点灯,黑暗中幽幽浮着他森黑发亮的眼睛,成静抱住了美人,满怀馨香,又放肆地抚她秀发,捏她下巴,亲她脸颊,在她的颈边锁骨处留恋,眷念深深,难以自拔。
她再气愤的眼神,俱被他一一无视。
谢映棠尝试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他大掌温热,探入她衣下,柔声道:“卿卿不要挣扎,我就想亲热亲热你。”
她咬牙,声音微抖,“你又想硬来?我如今有孕了!”
他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委屈又无辜,“那回真的是意外,我不硬来,你让我抱抱可好?”
她哑然,心中暗道:作甚用这委屈的语气同她说话讨好,还问她肯不肯给抱,他如今已经把她抱得这般紧了,他给她机会拒绝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