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在旁边听着,也立刻明白了老太太的用意。
这就是给这次事件定调子,把事情推到下人身上去了。
想那老太太,如何会不知道,这事儿是背后有主子主使的。也必定是料到了此事跟琏二嫂子和宝玉有关。
这两个,平时都是受老太太宠爱的,若是把此事坐实到了他两人头上,不仅难以下手惩处,对于老太太本身的名望,也是个损害。
如此算来,也就只有把此事推到下人身上,才能圆了过去。
虽然是没人会相信的,但是,老太太如此一说,又有谁还敢出来质疑?
至于外面的名声,反正也是如此了,只好由他去了。只要府里面不生乱,外面热闹一阵,也就过去了。
且说那些世家,外面看着光鲜,内里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谁又能笑话谁呢?
倒是此时珉四哥有什么打算呢?他会善罢甘休吗?
闯下了如此大祸,王熙凤本是最为忐忑的。此时见贾母如此说,心里的一块大石登时落地,在心里暗道好险的同时,也知道,老太太终究是不待见珉老四的。
她本就是个见风使舵、落井下石之人,于是就趁机煽风点火。
“到底还是老祖宗明镜高悬,洞若观火。此事虽然是下人们狗眼看人低,只是那珉兄弟的性子,也未免有些太拗了些。下人们不懂事,他作为主子,难道也不懂事?”
“遇到了这样丢体面的事儿,本该来找我们,却非得坐在那里给外人看,故意叫我们丢脸。哪怕他找了任何一个主子,也不至于出现这样的事情。”
王熙凤一边说着,一边偷看贾政的脸色,见贾政没什么反应,就把话说完了。
“倒也是呢,下人们固然是不对,但是,珉哥儿这么做,也不是个妥当办法。”
王夫人也趁机给贾珉上眼药了。
“就在刚才,门人还来禀报,说那珉哥儿说了些很不得体的话。”
“哦?他说了什么?”
贾母立刻精神了。
于是王夫人就把贾珉叫门人传的话,说了一遍。
这一说,就见贾母的脸色,不断地变换着,看不出是喜是怒。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屋子里一片寂静。
宝钗见王夫人如此一说,就知道,这是姨妈把这件棘手的事情,推给老太太了。
此事珉四哥固然是占着理,但是,这番话说的却不得当。
本来是别的主子为难他,即使想要讨回公道,也该是冲着别人去的。到最后,老太太可以出面,居中做个仲裁,想必也会给珉四哥一个说法。
如此一来,就是直接跟老太太对阵,可就再也没有回旋余地了。即是把老太太逼到了墙角里,老太太又岂会站在珉四哥那一边儿?
果然,沉思了一会儿,老太太说话了。
“这么多年来,我倒是第一回见到这样的新鲜事儿。既是他要向我讨公道,我就给他个公道。”
“珉哥儿这西瓜,倒是一件新鲜玩意儿,卖上5000两银子,想必是能做到的。即便是做到了,又能怎样?小孩子家开玩笑,随便打个赌,就能当真了?”
一听得贾母说西瓜可能卖上5000两银子,众人可就紧张了。
在场的人,可是都买宝玉赢的,若是宝玉输了,他们的钱就都赔进去了。
而今贾母把这事儿定位成小孩子之间开玩笑,显然就是不准备认账,开始耍流氓了。所以,贾珉想要靠西瓜赌局来打击宝玉的计划,也就没有用处了。
这样一来,宝玉算是逃出去了。但是,别人的钱,都是在连升赌坊下注的,那里的钱,却是要不回来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宝玉输了,但是,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没受到任何损失。
在贾母和宝玉的蛊惑下,其他参与下注的主子和下人,却是要承担损失的。
特马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但是,老祖宗这么定了,谁又敢说什么呢?
“他不是说未时来吗?到时候,就叫他到这里来见我。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本事。”
“到时候,你们也都过来,我要当着大伙儿的面儿,给这府里立立规矩。行了,都先散了吧。”
众人纷纷离去,但是,在心里都明白,这是老祖宗要给贾珉立规矩了。
虽然人们大多都喜欢看见贾珉被老祖宗立规矩的样子,但是,一想到老祖宗说了贾珉可能会赢了西瓜局,心里又纠结起来。
毕竟自己是真金实银地拿了出去,若是输了,可怎么办呢?于是,就在心里盼着贾琏,希望能够带一个好消息回来。
这一去几天也没个信儿,如今也该差不多了,怎么就不给家里送个信儿呢?
贾琏不是不想给报信儿,而是报不了信儿。
在看完灵芝,得知灵芝已经被几个药材铺瓜分一空之后,他就派周瑞回府里报信儿了。
但是,周瑞没出去。因为野渡居被裘良封锁了。别的人都可以出去,只有贾琏的人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