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恤睁开眼,发现外面明媚的阳光流淌一地,而屋内的乱相,也呈现在他眼前。
这里是路寝之台上,齐侯的寝宫内,地上满是胡乱扔着的云衫、珠履、弁冠、玄衣乃至于女人的亵衣。而宽大的床榻上是洁白的云幔,上面绣着交龙纹饰陈……
翻过身,看着枕旁的丰腴玉臂,芮子依然在沉睡,只是眼角还有些泪珠。
赵无恤想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不由有些懊恼,不是恼别的,而是恼自己竟然没有抑制住欲望,昨日的他,实在是玩的有些过火了。
昨天临淄陷落,赵无恤志得意满地进入齐宫,齐侯杵臼的遗孀芮子为求儿子不遭杀戮,跑到赵无恤跟前求饶。
此女当然比不上季嬴国色天香,比不了西施花容月貌,甚至连身材也比孔姣逊色几分,妩媚之情也不如南子。但她的身份不同一般,昔日也是齐侯宠妾,样貌自然是不差的,加上打扮得体,更能引人注目。
她曾经的高贵姿态,荡然无存,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只是肩头耸动,细细的啜泣,无恤居高临下一眼扫过去,便能瞥见那波动起伏的胸脯。芮子年纪只是比赵无恤略小,只是早早生育,儿子都十多岁了,故而身材丰腴,入眼莹白肥腻,如见聚雪。而那头顶如云的青丝,盘起妇人样式的发髻,更显成熟,在靠近赵无恤抱着他的腿求情时,一股缭绕的熟女体香,隐约入鼻,如同烂熟的水果。
见此情形,也许是几个月在外征战未近女色,曾经两次抵制住西施献身的赵无恤却有点忍不住了,欲望在他心中升腾而起。
眼前的女子,是齐侯杵臼那死鬼的宠妾,是他的未亡人,更是现任齐侯的母亲,然而却如同一只羔羊般匍匐于身下待宰,而赵无恤高高在上!
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但这冲动驱使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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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不足为外人道之,只是赵无恤此生从未如此癫狂过。
……
芮子其实一早就醒了,但她一动也不敢动,只能装作继续熟睡。
直到身侧赵侯穿衣下榻,直到门扉打开又合上,她才敢睁开眼睛,略动一动,只觉得百骸无力,回想到昨夜的事,泪水顿时打湿了枕席。
不仅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作为寡母只能献身以求自保……
她嫁进齐宫之时,齐侯杵臼已是六旬老人了,年长体衰,一年与芮子仅有的三四回床笫之事,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白花花的胡子,佝偻的身体,看一眼就觉得窥见了死亡的老年斑,芮子心里厌恶极了。但她身为妾室,也只是默默承受,尽人妻之责罢了。等到生下齐孺子后,齐侯杵臼已是半截身子入土,逗弄幼子还累得不行,这事便更是绝迹了。
所以她十多年来,先是守活寡,然后是真的守寡,根本不太知道其中滋味。直到昨夜,赵无恤在当年齐侯的龙榻边红烛高照,要了她的身子,她才始知闺房之乐。
就这么躺了许久,她才总算撑起身子,看着外面艳阳高照的天气,心中不由又是一阵又羞又怕。
羞的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儿子,怕的是赵无恤将她吃到嘴后会不讲信用,依然要残害晏孺子……
殊不知,在寝宫之外,赵无恤也在承受昨日办下荒唐的后果。
……
”君上昨日真是志得意满,忘乎所以啊!“
高柴面色不豫地站在赵无恤面前,他虽然保持着臣子的谦谨姿态,但脸上却横眉怒目,嘴里也一点都不客气。
高柴是孔门弟子,在数年前的卫国之乱里和子路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他投靠了赵无恤,在卫国担任理官,从此平步青云,一路升迁。这次赵、鲁、卫、燕、邹五国伐齐,因为高柴是齐国人,熟悉临淄情形,便把他带上了,跟在赵侯身边随时参赞。
孰料攻入临淄的第一天,赵侯竟办了一件荒唐事——他居然公然抱着齐侯孺子的母亲夜宿齐侯君榻!
高柴当时就在路寝之台,闻讯后大惊失色,便要进去阻止,被赵广德拦下好说歹说,才忍到了第二天。
这会赵无恤穿戴好衣冠出来时,顿时就被守株待兔的高柴拦住了。
“君上一向谨慎,但昨日之事,实在是太不慎重了!”
高柴说着说着越靠越近,唾沫星子都喷到赵无恤脸上了。
赵无恤没想到,自己成为诸侯之前如履薄冰,立国之后也素来谨慎,一心一意扑在国事上,连妾室都只纳了一名,却有一天会被臣子以他好色为名强颜进谏……
不过这件事的确是他被欲望冲了头在先,此时被高柴强谏,顿时脸色微红。
他的堂弟赵广德在旁边做和事佬,不以为然地对高柴说道:“子羔说的太过言重了吧,当年楚文王破息国,见息媯美貌,便纳之为夫人,君上垂怜芮子,让她侍候起居,她应该感恩戴德才对!”
高柴也不管赵广德身份多高,也不理他,只是冷笑着问道:“破其邦国,淫其妻妾,君上也如此这样做对么?”
赵无恤先是沉默了一会,他想起了前世听过的一句话:
人生最大的幸福在胜利之中:征服你的敌人,追逐他们,夺取他们的财产,使他们的爱人流泪,骑他们的马,拥抱他们的妻子和女儿……
经过昨夜之事,赵无恤算是明白铁木真这句话的真谛了。但是这是春秋,他是文明之邦的君侯,而不是只知道烧杀抢掠的野蛮部落酋长。若是不想麾下臣子们炸锅,面对高柴的质问,他就必须表明自己知错,并虚心纳谏的态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