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无邳过来巡视后,齐人的车垒内稍微平息了之前的哗然,地上倒着几个死去的齐人,高无邳皱着眉绕过他们,又小心的通过了车垒缺损的部分,让人迅速用木板将那里填补上。
“或许再来几次飞石,这处车垒就会垮塌,不如舍弃罢。”弦施无论高无邳说多少好话,都不愿意再待在这里了,此处已经被天上的鬼神盯上,已经不再安全。
“国子让你再坚持片刻,他便让人来替换汝等,但这处车垒处于正面关键之处,必须射箭压制住赵军前锋进攻,万万不能舍弃!”
话未说完,有人突然惊呼道:“石头又来了!”吓得齐人身形一缩,四散而逃。
片刻后,弦施所在的车垒便传来石弹撞击车舆的轰隆声,整个连城一圈的车垒都剧烈的抖动起来,被击中的几个车舆破裂垮塌了,齐人步卒竖起的大橹也承受不住这可怕的冲击力,一声巨响后直接被击得脱手。
高、弦二人的避让有些晚,“嘭”一声巨响,高无邳和弦施前面的车垒遭遇重创,一颗十余斤重的石弹重重落下,将那里的一辆戎车砸得了个正着,脆弱的车栏,木屑满天纷飞。这次没有亲兵保护,弦施被车栏的碎片刺中了身体,他脸上青筋暴起,捂着颈子发出嘶哑的荷荷声,高无邳定睛一看,终于看清他颈子上深深插着一块尖锐的木片,鲜红的血水顺着碎片的边缘跳动着。
随后弦施的身子软软的滑倒,喉间血流不止,仍由旁人呼喊,耷拉着脑袋,再没有一点反应。
高无邳心胆俱寒,车垒内外的齐军也是乱成一片,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防守。看着眼前情形,高无邳咬着嘴唇,带着亲随死命地向外跑,再也顾不上国夏的军令。
因为他知道,下一次攻击,恐怕很快就会到来!
果不其然,接下来一刻时间里,仿佛平地惊雷,赵军战阵后的河岸上接二连三响起一连串沉闷的发石声。半空时不时会落下飞石,让躲在车垒后的人心都要跳出来了,弓手们已经没有勇气露头射箭,不少人紧紧趴在地上,待石头雨之后再向外移动,总之离阵线越远越好,他们现在只想离开早已不再安全的车垒。
眼前的战争方式和他们曾经认识的,极为不同,百步之外,已经不再安全!
……
河岸之上,公输班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数次齐射后,齐军车垒那边不断传来车垒被轰开的巨响,还夹杂着许多惨叫和惊慌的呼叫,在弩砲这种利器面前,齐人自以为得意的车垒已经不值一提。
他对弩砲的实战效果十分满意,虽然精确度还有待提高,军中能操纵弩砲的人才稀缺,这玩意可比投石机难操作多了,但如今也只能将就着用了。幸好敌人的车垒连绵百步,极其显眼,就算打偏,也是殃及旁边的齐人。
与国夏祈求的不同,公输班制造的弩砲非但可以转移到另一处安置,并且还有自由转动的基座,能在原地自由转动方向,将死亡的抛射指向任何两百步内的目标!
它的核心是粗壮的扭力弹簧组,每个弹簧组带动一只弩臂,弩臂末端连接弓弦,弓弦正中是容纳抛射物的编制网袋。横梁上侧带着燕尾长槽,一个带长导轨的滑块可以沿着长槽前后滑动,滑块的后断装着一套精巧的击发机构。工匠们可以方便的锁定和释放弓弦,横梁的末端装有绞盘,使用者可以通过扳动手柄,或者拖曳绳索使滑块移动。
利用地势较高的河岸俯瞰敌人的战阵布局,确认射击目标,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敌方掩体车垒抛射密集的弹丸,将其摧毁!这就是他们的战法,足以让这时代战争方式发生剧烈变化的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