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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梦旧笔 申丑 2535 字 6天前

有何趣味?

风寄娘看着小杨氏伤泣,看着一个锦衣小郎君奔出来拉住了小杨氏的手,看着小杨氏收声回府,看着她走了几步回眸远望。

一曲一终,许是此生不再见,许是再见已换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  大长章有木有

第74章 石出(四)

雷刹对着叶刑司带回来的名录毫无头绪, 叶刑司睡了一觉醒来后无比颓丧, 单什与阿弃二人擅行不擅思,只会连声催着雷刹去找风寄娘, 偏偏雷刹去归叶寺扑了个空。

饶是雷刹一向冷静也觉得束手束脚烦躁莫明,他早前听闻在悲佛山有山石如卧佛,既访风寄娘不见不如入山看看卧佛。

山中那些墨客留下的提字石刻经风雨侵蚀大都已面目全非, 连着整个悲佛山都满是人宴罢人散尽的荒寂。雷刹远远就看到传言中的卧佛, 上面满积尘垢,一边地上有附近樵夫供奉的一块馒头,已经长毛发硬干裂。

这块曾引得信徒一步一跪的卧佛早早就凋零了香火, 几乎无人再信他。

雷刹本就看不出什么名堂,说是卧佛倒更像牵强附会,山风呜呼,实在没什么趣味。他正要转身离开, 卧佛背后绕出一个俊秀悲悯的和尚,却是归叶寺的一叶法师。

一叶有着出尘的容貌,连身上的僧袍都似乎纤尘不染, 浊世茫茫,人人身染尘垢, 一叶这样过于超然的同样令人生出不安,非我同类。

“贫僧与施主有面缘却不曾说过只字片语。”一叶念了一声佛, 道。

雷刹眉毛都没有动一下,道:“某与法师似乎无话可谈。”

一叶的面容上满是佛祖一般的慈悲,他道:“春有花, 夏有叶,秋有果,幼生老死,然副帅却是天地间的异数。”

雷刹有片刻的愤怒,他定定看着一叶,殷红的唇上绽开讥笑:“想必一叶大师从不省己身。”他说罢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他不容于世,这个所谓的一叶大师又强上几分,窝在归叶寺这种诡异古怪的荒寺里,行径诡秘,暗里不知做着什么令世人悚然侧目之事。

一叶怔在那,山风吹动僧袍,他却如入定如千百年不变的石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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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寄娘一到不良司,单什就在那摇头晃脑大为感慨,道:“风仵作回了司中,副帅却往归叶寻访仵作呢。”

“哦,副帅贵足踏贱地,不知是为哪桩?”风寄娘笑问。

单什大笑,遮掩道:“仵作与副帅往来甚密,哪能件件为公,哈哈哈。”

风寄娘轻瞥他一眼,单什记着正事将她领到侧厅,阿弃与小笔吏趴在地上对着名录发呆出神,半晌,一个道:“不如去当初李侍郎府那看看?”

另一个道:“去找些和尚道士一块想想?”

阿弃发愁道:“和尚道士又非一家,他们水火不容怎会一同来?”

小笔吏嘿嘿一笑:“和尚也好,道士也罢,也吃五谷杂粮为供奉往来折腰。”

阿弃驳道:“那是些秃驴与杂毛,天下之大总有高僧名士,能餐风饮露辟谷好几年。”

小笔吏也不与他争辩,笑道:“又去哪寻这样的大能高僧?”

风寄娘看着铺在地上长长的名录,面色沉重:“这些人都魂魄消散?”

雷刹也不知何时从归叶寺赶回,倚在门边出声道:“叶刑司用的是你的搜魂铃,怕只怕名录上的不过百中其一。”

风寄娘从名录中挑了一人,推其命盘,卒年是终年,她皱紧了秀眉,又连几人,仍是一样,这些都在应亡时去世,偏偏又魂魄俱消,实在令人费解。

雷刹看她神色,他从未见过她这般神情,问道:“风娘子,有什么不对之处?”

风寄娘想了想道:“常言道人死如灯灭,一盏油灯油尽灯枯,从案几移到窗边,也不会再为暗夜添上光明。副帅,你说一盏没油的油灯有什么用处?”

雷刹斟酌一番,问道:“万千魂魄消散,那些什么阴司地府不管不问?”

“阴司掌的善赏恶罚,寻常生生死死自有天地轮回,朝有万千生灵生,夕有万千生灵死,人视己身为万物之灵,天地视人与虫鱼鸟兽仿佛,副帅可在意过蝼蚁的生生死死?我们之于天地,就如蝼蚁之于副帅。他们本就该寿终,了时横死又不曾心生怨气,无怨无屈,自然了无声息。”

风寄娘看着那些无数个卒字:“可是,已熄之魂又有什么用呢?人间有诡道邪术,可借命续命,‘有’才能借,既已是无‘又’从何去借?再者,借万千生魂续命,早已怨气冲天,人间鬼泣。”

“既是人为必有所求。”雷刹道,“事既出,定不会无因无原。”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长了,今天就短了,捂脸。

第75章 石出(五)

风寄娘移近油灯, 细细端详着醇王妃临行前所赠的锦盒, 也不知疏忽还是故意为之,这个盒子有锁却无钥, 她轻轻晃晃了,里面似乎空无一物,拔下头上一支簪子, 小心地剔开了小铜锁。

锦盒之中只有一卷小纸粗细的帛纸, 细线绑扎,展开后上面只有二字“鬼街。”

风寄娘将帛纸收在怀中,醇王妃实在奇特, 一个名门贵女后又嫁入皇家,手下似有熟知三教九流的奇人异士。鬼街里有什么?人,还是物?她推窗看看天色,天尚未暗透, 远方天际还留着一线的暗红,这抹余晖挣扎着不肯落尽。

风寄娘将帛纸收在怀中,取了一盏灯提在手中, 去隔院寻找雷刹。

雷刹正在院中,除下半边的衣衫绑在腰际擦拭着长刀, 他许是刚练过武,半裸的身上满是细细的汗珠, 他不曾料到风寄娘会推门而入,愣了片刻,这才满面燥红得急急穿好衣衫。

“奴家失礼了。”风寄娘偷偷别过脸掩去笑意。

雷刹本想斥责她无礼, 不知羞耻,话到嘴边自己倒先感到赧意,站在那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风寄娘忙道:“郎君勿怪,奴家有要事急着见副帅,因此鲁莽了。”

“何事?”雷刹借坡下驴,飞也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