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旗杆下面的日本人有五个,在一旁的小屋子中大约还有五六个,如果只有这十个人的话,那么时淼淼非常自信可以夺回霍成龙的头颅并且全身而退。只是她心知这些日本人一定已经在此处布满了埋伏,犹豫再三,见时辰已经临近,唯恐耽误了大家逃出北平的时机,于是只能硬着头皮探个究竟了。
想到这里时淼淼躲进城墙边缘的阴暗角落之中,缓慢地向前移动,在距离城门还有数米的距离的时候,时淼淼的手臂轻轻抖动了一下,一条早已藏在袖口的三千尺飘然从衣袖中露出。
时淼淼的右手轻轻用力,正是“黏”字诀,月光之下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三千尺已经径直向霍成龙头颅所在的那根旗杆而去,只听一声轻微的“啪”声,三千尺已经牢固地黏在了旗杆之上,时淼淼长出一口气,然后手臂一抖,这次用出的则是“破”字诀,这一招一出只见那根旗杆从中间折断,装着霍成龙头颅的木盒向时淼淼的方向倒过来。
同时注意到这些的还有那几个日本兵,时淼淼连忙收起三千尺,纵身而起,在空中接住那个盒子同时掏出短刀割断旗杆与木盒之间连接的绳子,抓着木盒向来时的路奔去。
谁知刚一转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数个手持钢枪的日本兵,他们的枪口已经全部瞄准了时淼淼,时淼淼一面估量着这几个日本兵的位置,右手却缩在衣袖中暗暗掏出三千尺。
“松井将军就知道你们肯定会来夺这颗头颅的,我们已经在这里等待多时了!”说话的是一个日本的军官,此时他腰间别着一把驳壳手枪,颇为得意地站在时淼淼的面前。
“哼……你自认为可以抓得住我吗?”话未说完,时淼淼藏在袖口的三千尺早已经出手,三把三千尺破空向眼前的几个日本兵迎面而去,速度之快,待那几个日本兵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枪早已经碎裂开去。时淼淼手上一抖,那三千尺向另外的几个日本兵而去,同时人已经迫到那日本军官近前,所谓擒贼先擒王,这次三千尺则击中另外三个日本兵的胸口,“破!”时淼淼喊道,声音刚落只见那几个日本兵的胸口已经破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瞬间倒毙身亡。
眼见转眼之间三个士兵被夺了兵器,三个士兵死于非命,却根本没弄清对方究竟用的是何兵器。而此时这个日本军官的喉咙也已经被时淼淼提着木盒的左手锁住。
时淼淼一面后退,一面四下打量着,那军官颤颤巍巍地跟着时淼淼向后退,一面不停地对眼前的士兵使着眼色。时淼淼退了数步之后忽然觉得脚下一软,似乎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物事,整个身体都倾斜了过去,这正是土系驱虫师的蚁狮陷阱。
那军官趁此机会挣脱了时淼淼的手臂,时淼淼哪里肯放过他,三千尺随机抖出,却是“黏”字诀,将那军官的脖子紧紧锁住之后借着力道使整个身子从那陷阱之中挣脱出来,那军官被这一拉,锋利的三千尺早已经没入了喉咙之中。
几个日本兵见军官已死,便毫无顾忌了,立即开枪向时淼淼射击,时淼淼在地上一翻,顺手从那军官的腰间拔出那把驳壳手枪,时淼淼在松井元尚那里曾经学过一些枪械技术,但是始终觉得没有三千尺来得痛快,不过此时却大为不同,三千尺只有三根,而眼前的日本兵已经聚集了二十几人。
她拔出那支枪之后便一纵身跳到了一旁的哨所后面,以那哨所作为屏障向对面的士兵攻击。只是那士兵却是越聚越多,时淼淼心想这次真的是有来无回了。正在此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阵狂躁的马蹄声,她小心地探出头来,只见一匹马拉着一车的火药,正向城门的方向奔驰而来,那匹马的尾巴上似乎绑着一串爆竹,一直不停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日本兵一看那车上的火药已经点燃了导火索,连忙向后退,时淼淼正好抓住这个时机向深巷中跑去,那些日本人见时淼淼走了出来,胡乱开了几枪却不敢靠近,因为这火药马上便要爆炸了。
时淼淼冲进深巷之中,在巷子中转了几圈终于走进了这个茅屋。但是让她奇怪的是始终未听到炸药的巨响。她躲进这茅屋之后便听到几条街上枪声不断,时而密集,时而稀稀落落的。刚刚又听到大批的日本人在到处搜索,却不知为何在即将搜到此处的时候竟然离开了。
后来枪声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有余才停了下来,时淼淼此刻总算长出了一口气,但是她却不能在此处待得太久,恐怕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她。她咬着牙站起身子,正在此时忽然听到那茅屋的门发出了“吱呀”一声,时淼淼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握住手中的枪盯着那扇木门。
“丫头,是你在里面吗?”这声音时淼淼很熟悉,正是潘俊的大伯,一起来抢夺霍成龙头颅的潘昌远。
“世伯?”时淼淼小声说道。
“嗯,果然是你。”说完潘昌远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见到时淼淼眯起眼睛笑道,“没想到小丫头你竟然抢在了我的前面。”
“呵呵,世伯刚刚那辆装满炸药的车是你……”时淼淼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嘿嘿,车倒是我的,不过我哪来的那么多炸药?不过是一些烟花罢了,吓唬吓唬那群小日本。”潘昌远笑了笑说道。
“世伯你也受伤了?”时淼淼见潘昌远的衣服上沾染着血迹不禁关切地问道。
“一点儿小伤。”潘昌远望了望外面道,“现在广德楼里的那场戏快结束了,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否则……”
“否则怎样?”时淼淼追问道。
“还是路上说吧,恐怕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潘昌远带着时淼淼,两个人走出茅屋在深巷中穿行,此时的街道已经设立了很多关卡,他们只得绕行。
而与此同时广德楼中的冯万春却焦急万分,看天色渐晚却依旧没有得到管修的任何消息。眼前的几架飞行机都已然按照管修的吩咐调试完毕,只待潘昌远与时淼淼回来便可以随时飞出北平城。
前院广德楼戏院之中依旧敲锣打鼓,咿呀声不绝于耳,不时传来一阵阵喝彩叫好之声。冯万春焦急地在屋子里踱着步子,心却总也平静不下来,如果时淼淼与潘昌远中计被抓怎么办?即便没有被抓住但赶不上京剧结束的烟花又如何是好?
各种的假设浮现在他的眼前,可是此时他却无能为力。正在此时一个仆人忽然急匆匆地推门走了进来俯在冯万春的耳边低低耳语了几句,冯万春听罢脸色惊变:“真有这种事?”
那仆人点了点头,原来刚刚仆人一直在广德楼中观察着那群日本人的动静,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一个日本兵急匆匆地跑进来在松井元尚的耳边说了什么。松井元尚脸色阴沉对站在一旁的松井赤木说了几句话便起身离开了。
冯万春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是他却不愿相信。松井元尚的离开很有可能是因为时淼淼与潘昌远已然中计,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你先出去吧,我静静。”冯万春坐在椅子上,双眼微闭,耳边忽然想起了一阵脚步声,那声音距离此处应该不超过三里路,一男一女,女子很年轻,男子步伐深浅不一,像是受了重伤。会不会是时淼淼和潘昌远?他的心中再次燃起一丝希望,而就在此时他的耳边又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跑步声,那应该是日本兵,难道时淼淼等人的行踪已经被日本人发现了?
冯万春站起身来,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了轻微的敲门声。两个下人打开门一看进来的正是时淼淼与潘昌远二人。
两人均是大汗淋漓,冯万春一见二人立即激动地迎了上去:“你们总算回来了,我还一直担心你们赶不上烟花呢!”
“路上遇到些事情。”潘昌远气喘吁吁地捂着肚子坐在一旁,面无血色,嘴唇皲裂。
“嗯,我听到你们身后好像一直尾随着一群日本兵。”冯万春见潘昌远脸色不对,更加确信他一定是受了重伤。
“是啊,本来我和时丫头两个人为了躲避日本人一直绕着小巷走,谁知却正好遇到一群巡逻的日本兵,一定要检查,无奈之下只能将那几个人灭口,只是怨我迟了一步,让其中一个小日本开了一枪,引来了附近的一群日本兵。”潘昌远说到这里又笑道,“唉,人不得不服老啊!”
“世伯,您不用隐瞒了,刚刚您出手的时候我就发觉您的动作迟缓,应该是在城门救我的时候受了伤。”
潘昌远见再也隐瞒不下去了,于是便笑了笑道:“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
时淼淼低头看了看潘昌远染着鲜血的肚子正要说什么,忽然广德楼中传来了一阵骤急的锣鼓声,这便是京剧结束时的轧场锣,锣鼓停歇便意味着这场京戏已然唱完。
“广德楼里的戏要结束了,马上就要放烟花了。大家快点儿准备一下,时丫头你坐这架飞行机,冯师傅带着霍成龙和卞小虎的头颅坐在这架飞行机上,我与子午用这架。”说完潘昌远吩咐下人将一直关押在密室之中的子午带到了后院。
那轧场锣敲了一阵,几个人均已上了飞行机,只待烟花声一响则点燃飞行机后面的火药,在烟花的掩护下飞出北平,可是那轧场锣敲完之后却久久未见烟花。
“这是怎么回事?”冯万春唯恐情势有变着急地问道。
“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出去看看。”潘昌远从飞行机上走下,顿时觉得眼前猛然一黑,整个人差点儿昏厥过去,幸好被子午扶住。潘昌远看了看双手被捆绑起来的子午,微微点了点头。正要出去一个仆人匆忙推开门道:“不好了!”
“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为何到现在还不放烟花?”潘昌远有些急躁地说道。
“不是,不是,是那个叫松井赤木的日本人无论如何也不允许放烟花!”仆人说到这里已经是大汗淋漓。
“你没和他说这是广德楼的规矩吗?”潘昌远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觉得后悔,这些日本狗哪里懂得规矩,如果懂得规矩的话又怎么会坏我大好河山呢?
仆人无奈道:“那日本人根本不讲理。”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说完潘昌远长出一口气,已然心乱如麻,现在是离开北平的最好时机,迟则生变,但如果贸然发射飞行机,没有烟花的掩护必定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那么一来,飞行机一旦降落必定首当其冲,成为众矢之的啊。
前思后想,却也想不出个主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