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茹尚医与肖尚宫禀报后,明间内的众人都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周太皇太后不禁惊讶道:“果然很快。如此说来,再过一两个时辰,小皇子便会降生了?”想到她当年生重庆大长公主时的煎熬,她心里颇为复杂。但无论如何,一切顺利便足够了。
王太后从未开过怀,自然不知生产之事,此时听周太皇太后说“快”,茹尚医与肖尚宫脸上也并无凝重之色,便知生得快些是件好事。她的神色禁不住舒展了许多:“皇后的身子骨一向强健,果然很顺利,那我们便放心许多了。”
同一时刻,张家人已经匆匆地来到了崇福寺给皇后娘娘祈福。就连平日里甚少踏入寺庙的张峦,也虔诚地在佛前三跪九叩,默默地为女儿祈求佛祖保佑。更不必提张氏等人了,简直恨不得一口气点上几十盏象征平安和乐的长明灯才好。
张鹤龄则悄悄地去求见崇福寺主持大师,谁知大师最近正在闭关,无法见香客。不过,事关皇后娘娘,知客僧仍是通报了一声。听说张家大公子想问问皇后娘娘与皇嗣,主持大师掐指算了算,闭着眼道:“未来天子,自然一切顺遂。”话说罢,天空仿佛突然一暗,却并没有晴天霹雳。他呵呵地笑了笑,继续闭关。
张鹤龄听得知客僧的传话后,心里自然安定许多。他相信,以姐姐与主持大师结的缘分,主持大师所言必定不会有错的。当初,大师不是也算到了小外甥什么时候来么?而今算到他是否平安降生,亦是顺理成章的——等等,“未来天子”?!果然是小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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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已经开全了,可以用力了。”
被持续的疼痛折磨得心神恍惚的时候,张清皎倏然听见了宽慰以外的话。她顿时精神一振,赶紧集中已然开始模糊的意识。意识回归的那一刹那,所有的疼痛也跟着一起回来了,腹内的小生命正在挣扎着往下挪动,便仿佛要破开她的身体一般。
张清皎倒吸了一口冷气,终是禁不住叫了一声疼。肖尚宫与沈尚仪忙围了过来,一个握住她的手,一个给她拭去额头上滚滚落下的冷汗。李宫医观察着情况,抚摸着她的腹部,感知孩子目前的位置,果断地道:“娘娘,跟着老身所说的用力——来,用力!”
书房内的朱祐樘听见自家皇后忽然叫疼的声音,急得在产室门外团团转起来。分明之前他已经让肖尚宫随时禀报情况了,但许是产室里头的人都太忙碌了,竟是没有一个人顾得上过来禀报。他只得立在门前,屏住呼吸听着里头的动静,试图从中捕捉自家卿卿的状态。
“娘娘,用力!”
依稀间,里头传来了李宫医的声音,随之响起的是自家皇后的低吟声。朱祐樘听得无比疼惜,竟是不由自主地想道:若是每回生产的时候,卿卿都须得遭受这么一回罪,拥有孩子的喜悦永远也比不过他对卿卿的怜惜。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清皎都已经有些麻木了,便听李宫医道:“能看见头顶了,娘娘!”听了此话,她积蓄起浑身最后的气力,再次用力——这一回,她终于感觉到有一团温暖的东西一滑,从她的身体里闯了出去。紧接着,周围便响起了欢呼的声音:“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一位小皇子!!”
“哎呀,真壮实的小家伙啊!”李宫医呵呵笑着,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一直闷着不吭声的小东西终于哇哇地大哭起来,精气神十足,穿透力极强,无疑比寻常的孩子更有中气。
书房内的朱祐樘听见孩子的哭声,顿时松了口气,忙拍门问道:“卿卿怎么样了?”他此刻根本来不及关心孩子是男是女,满心只想着确认自家皇后的安危。这种时候他也顾不上方才不高声询问的许诺了,毕竟孩子终于生下来了。
肖尚宫满脸喜色地打开门,躬身行礼道:“娘娘一切安好,母子均安。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娘娘生了位小皇子!”
朱祐樘愣了愣,心底忽然涌起了些许异样的感觉。听着孩子的哭声,他仿佛这才有了自己已经成为父亲的真实感。从此以后,属于他的家人便不仅仅是卿卿一人,还有他们俩的孩儿——仅仅只是这样想,他便觉得浑身都洋溢着暖意。
“朕想进去瞧瞧卿卿和孩子。”趁着明间内的周太皇太后与王太后尚沉浸在欣喜中,未回过神来,朱祐樘压低声音道。他此刻最想见到的,便是他的皇后,他的孩子。他相信,皇后必定也是同样的心情。
只可惜,肖尚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小皇子正在沐浴,准备剪脐带,不能受寒风,也不可随意见人。万岁爷,为了小皇子的安危着想,还是稍忍一忍罢。娘娘眼下也正累着呢,且让她歇息片刻再说。”
朱祐樘满脸失落,纵然心里担忧不已,却也只能答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抓虫,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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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初见孩子
“娘娘, 看看小皇子?哭得可精神了。”李宫医将剪完脐带包上襁褓的小家伙抱了过来, 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花, “虽说不算是个大胖小子,但听着比老身接生过的不少小子都更壮实呢。”
张清皎看了看她怀里满脸皱褶的小猴子,伸手抱了过来。虽说她早知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种被羊水泡得皮肤发皱的模样,可毕竟与期待中相去甚远, 她依然无法违心地觉得这只小猴子生得很好。
倒是陆尚医、沈尚仪与谈允贤、云安等人都凑过来细看,纷纷夸赞孩子生得极好。见她们都夸得无比真情实感, 某一刻张清皎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审美——或许, 去掉这些褶皱之后, 小猴子的底子确实很不错?
“呜哇哇……”即使在母亲怀里, 小家伙也在襁褓里挥手蹬腿, 哭得很是厉害。并不是想象中那种细细的仿佛猫叫似的声音,而是冲击力甚大。张清皎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吻,他仿佛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这才委委屈屈地收起了哭声。殊不知,他的娘亲已经开始考虑,日后是不是该将婴儿房直接设在这间产室里,离东次间远些,才不会打扰他爹休息。
“呀,他一定知道抱着自己的是娘娘, 才不哭了。”云安看得心花怒放,眼睛连眨也不眨,“陆尚医、李宫医, 甚么时候可以哺乳了?他是不是饿了才哭得这般厉害?”
“半个时辰后便可哺乳了。”陆尚医笑道,“先抱出去,让陛下和太皇太后娘娘、皇太后娘娘先瞧瞧罢。不过须得小心些,让外头的人先将所有门窗都稍稍合上,不能让小皇子受了风寒。”
“娘娘,我这便去关门窗。”云安风风火火地便出去了。
张清皎便将孩子交给了沈尚仪:“去罢,让他爹和长辈们都好好看一看。”沈尚仪一怔,有些僵硬地抱住了孩子,李宫医忙不迭地告诉她如何调整姿势。她好不容易才小心翼翼地托住了小家伙,转身缓缓地向着产室外而去。
当李宫医与陆尚医开始给张清皎诊脉,顺带着领着宫女清理一片狼藉的时候,已经走到门边的沈尚仪才慢慢地推开了门。立在产室门外的朱祐樘寻着了机会,来不及看一眼她怀里的襁褓,便挤进了产室。
“陛下……”沈尚仪忙避让开,却因抱着小皇子,也不好拦住他。
幸而朱祐樘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随意擅闯,只是立在产室门边,朝着她轻轻地嘘了一声,而后缓缓合上了门。待他再往床上细看去的时候,便见一片血红,不由得急了:“陆尚医!卿卿没事罢!”
“陛下怎么进来了?”陆尚医惊讶道,一脸为难。她毕竟不是肖尚宫,没有将皇帝陛下堵在产室门外的底气,更没有将皇帝陛下赶出产室的勇气。
“万岁爷放心,我没事。”张清皎应道,声音略有几分虚弱无力。她微微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宫女便知机地搬来旁边的屏风,略遮挡住床,不教朱祐樘见到那一片狼藉之状。李宫医见状笑了笑,继续轻轻地给她按揉腹部,辅助她顺利排出恶露。
朱祐樘闻着满室的血腥味,怎会相信她没事。他立在原地,眼眶微微有些红了,软声问道:“卿卿,我这便去沐浴更衣,然后过来见你。陆尚医,如此可否?”
陆尚医瞧了瞧旁边的皇后娘娘,见她微微颔首,这才点头道:“万岁爷须得小心些,娘娘才刚生产,身体略有些弱。须得先休息片刻,才有精神与万岁爷说话。”
“朕省得。”朱祐樘道,“卿卿你先睡一会儿,待会儿我来见你,守在你身边看你睡便是了。”说着,他听得张清皎应了一声,这才退了出去。回到书房后,他听见明间内的欢笑声,这才想起了方才的襁褓,便快步去看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