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间那边隐约传来一阵轻笑,接着李实低沉的嗓音传来:“这几天都在山上,没有换洗。我这不是怕你一会儿擦药的时候嫌弃我吗。”
擦个药能有什么嫌弃地?骆华啐了他一口,就不再搭理他。他不疼,自己还操什么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灶火太热,他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热。
锅里本来就闷着热水,加上柴火足,不一会儿那盘鸡就好了。
骆华拿块帕子垫着端起来。
刚要转身回屋,淡淡水汽袭来,手上的盘子就被接了过去。
“端去哪儿?”李实一手端着盘子,另一手拿着帕子擦着头上湿发,赤裸上身还沾着水滴。
骆华回过头的一瞬间,恰好看到一滴水珠沿着他的锁骨、健壮的胸肌浅壑、结实的腹肌滑落,直接洇湿了裤子一角。
都怪月色太亮,水珠子反光太明显了。骆华想着。
他艰难地把视线从李实身上移走,慌乱道:“端屋里去,秦大哥要吃的。”完了还低声嘟囔了一句,“怎么不把衣服穿上?”
李实唇角一勾,凑近他偷了一吻:“等你给我擦药呢。”
骆华忙退后一步,绕过他就往屋里走:“那还不赶紧的!”
李实心情愉悦地跟在他后头。
把盘子放到秦峥面前,无视这家伙戏谑的眼光,李实心情颇好地开口:“呐,吃你的吧,我家小花要给我涂药了。回头你自己洗漱沐浴去,今晚你就睡在西厢。”方浩泽住这里真是功德无量,既照顾了小花,又把床板移过去了。
今晚……嘿嘿嘿。
骆华睁大眼,这才想到还有这一茬。
“小花,把他的行李拿出来,一会儿让他自便。”
骆华迟疑片刻,点点头。秦峥是客,总不能让人没地儿睡吧?今晚他还真的要……?
他扫了眼李实的背,转身进东厢把秦峥的行李拿了出来。
李实接过来扔给秦峥:“没事别来打扰我们。”
骆华顿时脸蛋爆红。他、他们又不会做什么事,怕什么别人打扰?!
不管秦峥那一脸的嫌弃,李实捡起条几上的药瓶塞到尴尬得不得了的骆华手里,再推着他进东厢:“走,该给我擦药了。”
俩人进了屋,李实把骆华按坐在床沿,再大踏步过去把屋里的油灯点着。
这油灯里用的油还是从俩人结契摆宴那头猪身上练出来的,统共就练了那么点点,平日里骆华都不舍得用的。看到李实点着灯,骆华心疼得不得了,可还不能不用——他还得给李实上药呢,没灯怎么上?
灯一亮起,昏黄的光线映衬得这家伙背上的鞭伤格外狰狞。
顾不上思考今晚怎么睡,骆华站起来:“别捣腾了,过来,我给你上药。”这都磨蹭大半天了。
李实挑了挑灯芯走回来,挨着他坐下,踢掉鞋子,一个翻身就趴在床上:“来吧。”
肩宽臀窄,腰背有力,即使上面鞭痕密布,也挡不住浓浓的男性荷尔蒙。
骆华咽了口唾沫,走近一步,脱掉鞋子半跪在床沿,拔开瓶塞,倒了一些粘稠的药液到手心,再放下瓶子,空出的手指沾了点药,轻轻涂抹到他背上。
微凉的指尖甫一接触到温热的肌肤,他就察觉李实抖了一下。
“是不是很疼?我再轻点。”
李实枕在手臂上的脸转过来,只看着他笑:“不疼,你再重些也无妨。”
骆华被他笑得不明所以,不过也看出他确实不像是疼的样子。
那天李大进挨鞭子他可是看着的。那家伙瞧着高高壮壮的,谁知几鞭子下去那冷汗淌得跟下雨似的。对比之下,李实纹丝不动不说,连汗也不见一滴,轻松得像在被挠痒痒,难怪李老村长那几个老头气得要死。
话说回来。
既然李实不疼,那他就保持这个力道好了。骆华想着。
“小花。”
“嗯?”
“我伤成这个样子,你有没有很感动?”
骆华一顿,手下直接一个用力:“你还敢说!”
“嘶!媳妇儿轻点轻点!”
“这时候就喊疼了?打你的时候怎么不喊一声?显得你多能耐啊!”骆华忿忿,手下却放轻动作,“你是不是没长脑子?事情都过去了你打他干嘛?真想报复,以后找个机会暗中把他打一顿多好、多省事!就算你要拉村长下台,有李大进那一遭,哪里还用得着你去挨上一顿?我看你就是想借机打人!现在好了吧?又挨打!又破财!”
“媳妇儿我怎么觉得你只是在心疼银子。”
“别叫我媳妇儿!”骆华轻哼,“你跟银子有什么可比的!当然是银子比较重要!你这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难道还需要我心疼吗?”
“……”李实撇嘴。媳妇儿一定是口是心非的,也不看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嘴硬。
骆华再倒了一些药液到手掌心,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看刚才挨鞭子的时候你很淡定啊。是跟你以前经常受伤有关系吗?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受这么多伤?”刚开始没注意,现在冷静下来,他就发现,在这些红肿渗血的鞭痕下,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很多甚至能看出是新旧交叠,也不知道这些伤口刚出现的时候是有多么疼……
这些年,这家伙是怎么过来的?
“大概吧,我从小练武,十岁多点就得独自进山捕捉猎物,否则就没饭吃。这伤啊,从那时起就没断过。”李实侧着脸趴在手臂上,脸上带着些回忆。
那后来呢?骆华在心里补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怕得到善意的谎言甚至是直接的拒绝,他没敢问出来。